孟安顺着声音看了过去,说话的是个坐在角落里的青衫文士。
此人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清癯,三缕长须,眼神锐利。
蒯彻看到此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从容:\"这位先生说得不错。所以...\"
他故意拖长语调,环视在场众人:\"我们要做的,不是第二套钱法,而是...唯一的一套。\"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
连田儋都忍不住站起身:\"蒯先生,此话何意?\"
蒯彻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展开:\"这是三个月来,琅琊郡与周边各郡的盐价对比。\"
竹简上清晰显示,琅琊郡的盐价只有其他郡县的一半。
\"诸位可知,这是为何如此?\"
蒯彻自问自答,\"因为我们琅琊郡的盐,用的是新的齐刀结算的。商贾们省去了兑换的损耗,自然愿意低价售盐。\"
“银的磨损也要小于半两钱,而且携带也方便良多。”
郡尉王仰恍然大悟:\"所以先生是要...\"
\"让新齐刀取代半两钱,不是靠政令,\"
蒯彻微笑,\"而是靠利益。当天下商贾都发现用新齐刀交易更划算时,半两钱自然就会被淘汰。\"
孟安心中暗惊。
蒯彻这一手确实高明。
居然想着,用经济手段悄无声息地瓦解秦国的金融体系,比武力反抗更加致命。
那人忽然抚掌轻笑:\"妙计!只可惜...\"
他站起身,也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蒯先生可知道,这三个月来,琅琊郡的粮价涨了多少?\"
竹简展开,上面的数字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粮价竟然翻了三倍!
\"盐贱粮贵,\"
中年人目光如炬,\"到头来,百姓们到底是得了便宜,还是吃了大亏?\"
蒯彻脸色微变:\"粮价上涨是因为...\"
\"因为你们的新齐刀。\"
中年人打断他,\"三个月来,你们私铸的新齐刀已经超过万枚。而这中间到底含银,又有多少呢?”
“钱多物少,物价岂能不涨?\"
这话如同惊雷,在宴会厅中炸响。
原本支持蒯彻的豪绅们开始窃窃私语。
中年人继续说道:\"诸位可知道,为何秦国要统一货币?正是因为当年列国滥铸钱币,导致物价飞涨,民不聊生!\"
他指着那箱银币前,目光如炬,随即看着诸人说道:\"而事实上,这些银币看似精美,实则...\"
说着,顿了顿:\"...成色不足,掺了太多铅锡!\"
随即,一个身穿黑衣的大汉走到箱子面前,取出一枚齐刀微微用力,
随即,银币便落在地上,露出内部灰黑色的杂质。
看到这一幕,满座哗然!
蒯彻终于脸色大变,指着大汉说道:\"你..你..\"
而那大汉却不以为意,反而直视蒯彻,淡淡地说道:“你们所谓的银矿,只怕是个幌子吧?若是这种情况,我们荣氏可是不会掺和进去的。”
一旁的孟安静静的看着这个坐在角落里的青衫文士。
他脑子里出现一个名字,那正是齐地名士——淳于越!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若是淳于越在的话,那孙叔通这个老家伙也一定悄悄来的齐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