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幽梦辰溪看到了灯倌当年记忆的一部分,作为神秘学家的她在“共存”这个观念普及开来之前,遭受的非议与排挤甚至比现在的纸信圈儿更甚。
并没有选择直接撕毁那些幻象,虽然以幽梦的能力可以轻松做到。
然而,被辰溪公主抱起来的灯倌在他的怀中双目失神,随着在过往中越沉越深,她的身体也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伸手抓住辰溪的衣角然后越蜷越紧。
这种状态下,强行唤醒只会伤了她。
走出了一段距离,即便已经离那个嘈杂的街区很远了,但安静的林荫小道和轻柔的风声似乎也没有能将灯倌唤醒的力量。
“辰溪,灯倌姐姐怎么了啊?”
看着被自己牵着小手的纸信圈儿正歪着头将视线在自己和灯倌身上轮回。她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的担忧,因为辰溪在这,她知道,只要有辰溪在,就一定不会有事的。
而顺着那道目光,看见了其中潜藏着的纯真,辰溪也是忽然有了主意:
“纸信圈儿,现在灯倌姐姐遇到困难了,你愿不愿意帮助她?”
“嗯嗯,我会努力的!”
也没问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纸信圈儿便坚定地点了点头。
感叹着女孩子之前的美好感情,辰溪松开握住纸信圈儿的那只手,抚上了她的头顶:
“进去之后记得找到灯倌姐姐哦,你一定能把她带出来的。”
随后,他便轻轻一捋,牵出一缕清风,让其飘进了灯倌的梦中。
“好吧,就让我来看看女孩子之间的感情吧~”
划开前往荒原的门,找了个房间将两人一起放在了床上,看起了她们的梦境:
“哟~这不是魔女吗?还在装模做样的混在人类里面啊!”
仅仅只是普通的走在上学的路上,就会不时有这样的同学在旁边挑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灯倌已经习惯了,只要……
“喂!我跟你说话呢,没有听见吗!?”
高个子的男生突然就挡在了灯倌的面前,将手按在灯倌肩膀上,仿佛下一秒就会恼羞成怒的将她推倒。
但……灯倌却只是将头低的更深,弱弱地说了句抱歉。
“哈?你装什么呢!”
果然,不管说什么都会是这样的结果呢。
熟练地闭上双眼,但抓着背包带的双手却只是将包带攥得更紧了,没有护住身体的任何地方。
灯倌不敢有任何动作,因为任何动作都会成为他们将自己毒打的理由。
闭上眼,不去看世界的天旋地转,但随着后脑着地,暴起的耳鸣却让灯倌的世界旋转的更加厉害。
鲜血逐渐在她脑边的地面上晕开,眼看着事情闹大了男同学选择了逃跑,丢下一句这次就放过你之后,便仓皇而逃。
然而在地上越躺越凉的灯倌,却没有任何人愿意将其扶起。
沉默地从她身边走过,留下好奇、嫌弃、厌恶的目光,鞋底拍打着地面上的灰尘扑在她脸上,清晰的映出泪水流下的痕迹。
直到这个街道所有人全都散去,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时,灯倌才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就在她想像往常一样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自己爬起来的时候,又是一道非常轻的脚步声在逐渐靠近。
以为又是路过的人,灯倌便没打算现在起来接着躺倒。谁知来人却在她身边停了下来,以一种非常心疼的语气说了一声:
“灯倌姐姐……”
许久都没再听到任何动静,灯倌知道如果不做出回应,来人是不会走的。
叹了口气睁开眼,她却先一步愣住了——因为她看见了,一张浸满泪水的脸。
看到灯倌终于有了回应,纸信圈儿终于是绷不住了,直接跪下来抱住了灯倌,哭喊着她的名字。
而一脸懵的灯倌也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但她还是本能地伸出手,同样抱住了纸信圈儿,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没事了,没事了,不哭不哭啊。”
“灯倌姐姐,灯倌姐姐……”
良久,终于平静下来的纸信圈儿抽着鼻子看着灯倌,抓住她的手捧在身前:
“灯倌姐姐,我们回去吧。我们去找辰溪,他一定会治好你的。”
随着思考,灯倌感觉后脑在一突一突的痛,但她还是列举出自己的问题:
“第一:回去,回到哪里?我觉得我的家应该不会是你说的那个回去;”
“第二:灯倌是谁;”
“第三:辰溪是谁?”
问完三个问题,灯倌再也坚持不住地想将五官扭成一团,看来这次的情况也是她第一次遇到。
只是,看着眼前的小鸽子,灯倌却还是努力地将那股痛意咽下,好像冥冥中有种感觉让她不想让面前的人担心。
伸手摸了一下后脑,血液顺着指缝流进手掌,然而灯倌却只是甩了甩手。但脑后的刺痛却因为刚才的动作变得更加明显了。
看来今天学校是去不成了呢。
这样想着灯倌扭头看向纸信圈儿说道:
“能感觉到你说的灯倌大概是指我吧,但那不是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贝蒂。”
“那我可以叫你贝蒂姐姐吗?”
“都……都行,咳咳,总之现在我要回家了,小家伙你也快点回家吧。”
还没有被人这么亲切的连名字一起叫过姐姐,贝蒂微微红了脸,但很快便恢复正常。
“我也可以跟着贝蒂姐姐一起去你家的。”
“不行!”
“为什么?”
严词拒绝唤来的却是一声自带萌属性的反问,感觉后脑都没那么疼的贝蒂却又一次拒绝了纸信圈儿:
“没有为什么!”
作为刚交的朋友……应该算朋友吧?
贝蒂也是有一些自己的自尊,现在的她还没有勇气向别人展示自己的家。
“好了,我要回去了,你也快回家吧,小朋友。”
消化完最后的一点感动,贝蒂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留下纸信圈儿一人在她的背影中望眼欲穿。
她不是不想带朋友回家,毕竟这是她第一个,在她成为神秘学家之后,交到的朋友。
只是……被各种生活垃圾铺满的门前,除了恶臭之外更多的是无从下脚。泛黄脱落的墙面上,大大的用黑色写出:“怪胎、贱种!”
深吸一口气,贝蒂又换上一份微笑,强装轻快的打开了家门:
“爸爸、妈妈,我回来了!”
从家门口就能一眼看到的客厅与厨房,母亲正在熬制今天要吃的东西,父亲则是扽了扽手中的绳子,然后将它放进橱柜,回头面无表情的说道:
“回来了啊。”
“嗯。”
父亲的眼中,高光尽失,只是年纪尚小的贝蒂并不能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细小的变化,依旧像往常一样凑到母亲身边,和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夜深……
贝蒂已经在床上熟睡,父母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然后转身,从橱柜中拿出那股绳子。
将它抛到房梁上,然后接住。
当抓住那个最后的圈环的时候,这对夫妻早已是泪流满面,不断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
“是父母没用,只把你一个人留下了。但,爸爸妈妈是真的受不了了,结下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了,贝蒂,我们的女儿。”
哐当……哐当……两声。
贝蒂熟睡着的卧室中,少了两具温热的躯体,多了两个面色酱紫的晴天娃娃……
到这,辰溪直接挥手打碎了整个梦境,消除了关于这个梦境的所有记忆,带着她们直接来到游乐园门口。
全程目睹了那对夫妻,是怎么从挣扎变成失去呼吸,辰溪已经不敢想象如果贝蒂或者说灯倌起来看到那样的景象,究竟会出怎样的事!
直接删除这段梦境的记忆,有些阴影,在人的一生中,体验一次就已经够了。
看着身边两个逐渐开机的两小只,辰溪决心守护她们的想法更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