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听完之后就是无尽的沉默。
萧道云面无表情,安静地听完了元康帝的叙述。
此时此刻,他的心底一阵发凉。
他看着自己的亲爹,心里满是余悸。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为了达成某些目的愿意付出很大的代价。
但他没想到,这次的代价有点大。
是大康的经济被打倒退近十年八年。
是大康的人口遭到了一次削减,大康安稳的社会再次陷入了动荡。
是大康周围的外敌再次蠢蠢欲动起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为了逼迫自己走上这条路,元康帝甘愿付出这些。
他再看看目光有些闪躲的周飞鸿,心中发凉。
与亲情单淡薄的元康帝不同,从小在镇北侯府比在皇宫中时间还长,从小在这里长大的萧道云真的将周飞鸿看成了自己的父亲。
他也在周飞鸿这里感受到了在皇宫从未得到的关爱。
再加上周清璇的缘故,萧道云信任周飞鸿的程度比信任任何人还要深。
一路走来,周飞鸿都尽心尽力地辅佐自己。
他一直以为,周飞鸿一家是被冤枉的,他本不该被剥夺这一切。
可现在你跟他说,这事情一开始他就是知情人,策划者,参与人?
这让人怎么受得了?
看到萧道云充满受伤的眼神,叹了口气,解释道:“殿下,此事并不怪你父皇,要怪就怪老夫吧...”
萧道云摇摇头:“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是我早该想到的。”
他忍不住看看来时的路,现在,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走上这条路,他已经跟太多的势力,太多的人有了关联,现在他想停下已经停不下了。
这些人,这些势力就像浪潮,推动着他前进。
萧道云回身,深吸一口气:“父皇的意思是?”
元康帝并未回答,转向歪歪扭扭穿着龙袍的小儿子:“霄儿,你愿意继续坐这张位子吗?”
新帝毫不犹豫地摇头,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不干,儿臣不干,这个位置是父皇的,儿臣不愿意!”
元康帝死了,他才懵懵懂懂当上了皇帝。
自从坐上这个位置,他才知道有多么的绝望。
学不完的东西,批不完的奏折,批的不好,还要被先生和母后训!
每日里学完必学的课业,还得学这些东西。
累得屁滚尿流但是却没有任何去玩的时间。
跟他同龄的皇子们都快乐的玩耍,可他只能蹲在桌案面前,学着永远学不完的东西。
“父皇,儿臣实在不愿,不然...不然父皇让九哥登基吧,九哥一定愿意。”
元康帝再将目光投向了哭花了脸的皇后。
夫妻二人对视,只一瞬间,他就读懂了她的意思。
“小九,你跪下吧。”
萧道云目光恍惚,他深吸一口气,膝盖缓缓弯曲。
他知道,这一跪,从此之后,便身不由己了。
“咚咚咚”
三次叩首。
“母后!”
萧道云同意了元康帝将自己过继给皇后的要求。
这两个字,代表着从法理上来说,萧道云就是皇后的亲儿子了。
元康帝微笑:“善,王老狗?”
王德凑了上来:“大家...”
“让宗正寺准备准备登基之事,令衣食局加紧准备好九儿的龙袍。”
“对了...”元康帝突然一笑:“景和啊,你那越州,还要朕的一席之地吗?”
“至于时间,我看本月十八就挺合适。”
本月十八,是八日后
......
一夜之间,临安的政权发生了巨变。
越王殿下率大军兵临城下,皇宫内派人前来,太后和陛下自知大势已去,主动禅让。
萧道云三辞三让,最后无奈的接过了这个位置。
当然,为了表明态度,萧道云跪拜上天,过继自己到了皇后之下。
此后见面,便以亲生母子相称。
临安政权的交接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皇后在掌权期间,想过一些小动作,但是施政能力的低下并没有让她完成什么大事之来,朝堂诸君也没有对这个皇帝产生什么深刻的印象。
此事令人惊讶,尤其越州的众人。
周清璇怎么都没想到,陪着自家男人出来找个公道,却把自己推上了皇后的位置!
“皇后殿下...”
听着侍女们恭敬的称呼,一身华丽裙袍的周清璇满脸都是绝望。
这些关于宫中的规矩,让性格跳脱的她根本没办法适应。
不是,这家伙怎么就快要登基了?
突然,她眼睛一亮。周牧枫迎面走来。
“微臣见过皇后殿下。”
周清璇深吸一口气:“你若是想让阿姊给你松松筋骨,你大可以继续。”
周牧枫面色不改:“臣恳请皇后殿下莫要此言,太医请脉,殿下有喜,莫要动了气。”
孕气爆棚的周清璇更绝望了。
秦蒹葭在一旁偷笑。
周牧枫转身:“侧妃殿下也莫要偷笑,太医言,你也有了。”
秦蒹葭不嘻嘻了。
时间过得很快。
十八这天,一身龙袍的萧道云走上祭台,庄严祭天,顺利登基。
然后,他册封周清璇为皇后,秦蒹葭、阿芸为贵妃。
接着,恢复周飞鸿的爵位、荣誉。
在然后,他将目光投向了周牧云和周牧枫两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