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怎么知道母体存在的?!”
这绝不该是巧合。
顾晟在战斗最后宣泄的那三种毁灭性力量……
竟然穿透了巨大的天廊结构,精准地刺激到了母体最敏感的核心神经节。
冷汗顺着元齐霄的额角滑下。
这只母体......是他们耗费整整三年,牺牲了无数——
那些“罪人”的生命——
才得以从灰鸽区地底深渊培育至今的核心。
它是整个药剂网络、乃至更深层布局的活体源头与心脏。
若它受损......
不,哪怕只是被过度刺激,陷入不可控的狂暴状态......
他们为最终目标铺设的、覆盖整个联盟的庞大暗网——
将瞬间失去最重要的核心,彻底失控。
元齐霄盯着培养舱内疯狂扭动的藤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投射神经元准备多少了?”
他问向角落那个操控着精密仪器的斗篷人——
正是之前出现在顾晟面前、试图救下宇理的那位“临世人”。
“覆盖百分之十七。”
斗篷人的回答冰冷而精确。
“太少了。”
现在启动,影响范围最多覆盖曙光城及周边几座城市,根本无法触及全联盟的能力者,效果大打折扣!
“只要能多撑一会......”
他话未说完,瞳孔骤然收缩——
屏幕上,顾晟再次抬起了那柄黑剑。
“混蛋——!”
元齐霄的怒吼在控制室炸响:“人都回来了没?!”
“不管是否暴露,立刻过去制止他!”
指令脱口而出。
然而,元齐霄心底一片冰凉。
他比谁都清楚:局面已经失控了。
即使现在派人拦截顾晟,在激烈的战斗中,他依旧可能爆发出更强大的能量,持续引发母体的共鸣。
............
“......现在方便吗?”
实验室厚重的合金门无声地向一侧滑开。
祈业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祈涟和林契。
元齐霄猛地回头,目光如电般扫过三人,尤其是在祈涟身上停留了一瞬。
那疯狂扭动的母体培养舱倒映在他紧缩的瞳孔里,一个近乎疯狂却又绝境逢生的念头骤然闪现。
他不动声色地在祈涟和林契踏入前,关闭了终端屏幕,以及实验室与观测台之间的隔断。
“祈教授。”
元齐霄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制的平稳,甚至挤出了一丝笑意:“你来得很及时。”
祈业合镜片后的目光微微一凝,掠过他苍白紧绷的脸,又投向那剧烈震颤、发出低沉嗡鸣的隔断板,瞬间了然。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拎着银灰色手提箱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同样泛白。
他没有追问,只是深吸一口气:“我需要确保绝对无人干扰。”
“所有资源优先供给。”
元齐霄转向斗篷人和技术员:“清空三号预备隔离间,最高权限开启,教授所需,即刻准备妥当。”
祈涟被元齐霄眼中一闪而过的急切惊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清澈的眼底掠过一丝困惑,以及不易察觉的疑虑。
不是......只是最后的调整吗?为什么气氛这么......可怕?
“爸爸?”
她看向祈业合。
祈业合避开了女儿探寻的目光,伸手轻轻搭在她肩上,力道带着安抚的意味:
“别担心,小涟,有我在。”
林契站在稍后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但终究沉默。
“请随我来,祈教授。”
技术员的声音响起,侧身引路,指向旁边一扇闪烁着幽蓝警示灯的隔离门。
元齐霄的目光死死追随着三人身影消失在门后。
直到厚重的隔离门无声闭合,指示灯转为深沉的、代表“运行中”的深红。
“来吧......顾晟......”
低沉的自语从他齿缝间挤出:“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
“轰——!!!”
废墟中烟尘激荡,三道身影裹挟着残余的能量波动冲出。
“这家伙的原力......难道没有底限的吗?!”
悬浮于幽绿光环上的身影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悸。
“散开!”
银灰色动力甲的壮汉咆哮着:“别他妈挤在一起给他当靶子!”
黄袍下涌动的沙砾发出尖锐的摩擦声,显然也认同这一点,身影急速向侧翼掠去。
............
“长官,怎么办?”
通讯器内,曙光城狩夜部队的通讯兵声音干涩发颤,显然已有些六神无主:
“既然已经确认了对方的身份......那几位六阶......真的能拿下他吗?”
频道里一片压抑的死寂,只有电流的嘶嘶声。
“秦队伤势如何?”
徐冠杰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心中其实已有了答案。
“在......在天廊中层街道找到,伤势......不可能再战了。”
另一组急促的汇报切入,证实了他的猜测。
徐冠杰的目光更加沉重,像压着铅块。
曙光城,到底惹上了什么事?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挑衅了。
但此刻,任何犹豫都可能导致更彻底的崩盘。
“命令不变。”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思绪,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尽管这决断下是冰冷的寒意。
“与其他三位六阶汇合,形成包围,视战场情况......随时准备启动超限重武器打击。”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哪怕......需要摧毁天廊,也要阻止他!”
这是最终手段,也是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限制那个怪物的方法。
“禁止执行——!”
一道权限更高、更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声音,突兀地切断了徐冠杰的命令,强行覆盖了整个通讯频道。
“天廊,是我曙光城的立本之基,象征与命脉。”
那个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上位者特有的、不容辩驳的傲慢:
“决不能被彻底毁去,任何可能造成不可逆损伤的行动方案,立刻否决!”
徐冠杰的眉头死死拧在一起,指关节捏得发白。
立本之基?命脉?!
顾晟正在上面拆屋顶!秦乾生死不明!
三位六阶被打得狼狈不堪!
现在还在乎这些表面的根基?!
无非是上面那些大人物舍不得他们云端之上的奢华和权力象征罢了。
“——是。”
徐冠杰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压抑得如同闷雷。
他没有争辩,在曙光城森严的等级和绝对的权限面前,争辩毫无意义,只会浪费时间。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冰冷的愤怒,在他胸腔里无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