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真的是……那她为什么不说?”
“那份力量是真的吗?她能净化魔气?”
“现在的屠杀是因为魔族知道她活着?来抢东西还是来灭口?”
“政府是不是在利用她?还是和她一起在隐瞒什么?”
恐慌、期待、猜疑、道德绑架……
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巨大的舆论漩涡,将安长卿紧紧包裹。
她过往的一切都被放在放大镜下重新解读。
但这一次,并不像上一次还带着善意理性、客观的去解读,
而是充满恶意的揣测与分析。
甚至有人开始呼吁她“为了人类”,“公开秘密”,“交出力量”。
小规模的人群聚集开始出现,他们举着的标语变成了
“真相!”
“为了未来!”
“交出净化之力!”。
安长卿被彻底推上了风口浪尖,她从守护神变成了一个被狂热、恐惧和怀疑共同审视的“符号”。
——————
那么,当事人安长卿对此的反应如何呢?
面对这汹涌的舆论,安长卿内心却异常平静。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隐藏身份、惶惶不可终日的女孩。
如今的她,拥有足以自保甚至复仇的力量,霜寂剑下,魔族闻风丧胆。
她深知这波针对她的浪潮背后,必然有魔族的黑手在推动,其目的无非是离间与逼迫。
然而,与幕后黑手预想的恐慌与辩解不同,安长卿甚至觉得,这或许是一个契机。
一个她可以坦然面对过去,不再以虚假身份生活的契机。
至于那被刻意引导的、关于南宫家拥有“净化魔气”力量的传言,她只是心中冷笑——
若真有如此简便之法,人族何至于鏖战至今?
这不过是他们投下的又一个诱饵,引诱贪婪与绝望之人上钩罢了。
她更清楚,高层其实早已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当年若非他们的暗中庇护与身份伪造,她未必能顺利成长至今。
这份知情,也让她对即将到来的会议更有底气。
诛魔小队其他人包括其他特殊小队的人都没反应,毕竟他们已经察觉到了,网络上的人们在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操控着。
至于需不需要关心一下安长卿?
那更不需要了。
她,是安长卿。
——————
就这样来到了四月份。
安长卿被派遣到西海临时驻扎。
这天,在她率领巡逻部队返回哨所,沿途所见,皆是边境军民紧绷的脸庞和压抑的氛围。
关于她身世的流言蜚语早已通过各种渠道甚嚣尘上,身边人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但西海人民是最知道,无论如何,安长卿已经是那个安队长,从未变过。
就在此时,前方空间一阵细微的扭曲,一个身影踉跄着显现出来。
是墨邪!
他此刻的模样与以往大相径庭。
墨色袍服沾染着尘土与早已干涸发黑的疑似血迹,几处破损可见内衬。
鸦羽般的长发有些凌散,几缕黏在汗湿的额角与苍白的脸颊上。
他呼吸略显急促,似乎经历了长途奔逃,原本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玩味的猩红眼眸,此刻却像是淬了寒冰,深处燃烧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近乎疯狂的愤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他抬手,示意自己并未携带兵刃,目光如同实质般穿透人群,直接锁定了安长卿。
“安队长,”他声音略哑,却并非声嘶力竭,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冷的急切,“我们需要谈谈。立刻。”
诛巡逻队成员瞬间警备,灵光闪烁,兵刃与远程火器齐齐对准了这突兀出现的魔族皇子,气氛剑拔弩张。
安长卿抬手,做了一个简洁的手势止住其他人。
她冰蓝色的眼眸冷静地审视着墨邪:“孤身深入此地,墨邪你的胆子越发大了。”
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呵,”墨邪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眼神阴郁,“胆大?若再晚上片刻,怕是只能来给我收尸了——或者,连尸首都找不到。”
他语气渐冷,透着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我没空玩那些虚与委蛇的游戏了,安长卿。我那位好三弟,墨无意,他彻底疯了。”
他手腕一翻,取出两件物事,是一枚氤氲着魔气、表面光滑如镜的黑色留影玉简,以及一卷看起来陈旧、边缘沾染着暗红血渍的兽皮卷轴。
“看看这个,”他将玉简和卷轴抛了过来,力道精准地落在安长卿前方不远处,“这是他与他那几个心腹魔将——尤其是那个顾青栀——在一次秘会中的谈话记录。他用的是古魔语,但意思很清楚:待他弑父成功,便要启动‘净世’计划,这片大陆上,所有非他嫡系的生灵,无论人魔,皆要……清洗殆尽。”
卷轴上用古老的魔族文字书写着极端而疯狂的内容,甚至能感受到书写者当时扭曲的意志。
不等安长卿细看,墨邪又屈指一弹,一股魔力注入那留影玉简。
玉简上方立刻投射出一片模糊但动态的光影:
只见数道穿着便于隐匿的深色劲装、以魔纹覆面的身影,正如同鬼魅般借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穿越一处险峻的峡谷。
他们的动作迅捷而诡异,带着明显的魔族武技特征,虽极力掩饰自身魔气,但在某个腾挪的瞬间,依旧泄露出了一丝极其阴寒锐利的气息——
与边境惨案现场残留的、属于顾青栀及其直属手下的魔气特征完全吻合!
而那峡谷地貌,正是通往那四个惨案重镇的隐秘路径之一!
“这是我潜伏在附近,耗损了一件保命魔器才勉强录下的!”
墨邪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压抑的怒火,
“他们根本不是去执行军务,他们是去进行屠杀!为了制造恐慌,为了嫁祸于我,或者……纯粹只是为了满足他那病态的杀戮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