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护仪的滴答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林深感觉胸腔里像被塞进了一把碎玻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密的刺痛。
他看见林肃慌乱起身时碰倒了椅子,金属腿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别动!林肃的声音变了调,他的手悬在半空不敢落下。
林深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正无意识地揪着心口的衣料,指节泛着青白。
他试图松开手指,却发现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需要调动全身的力气。
走廊传来纷乱的脚步声,主治医师带着两个护士推门而入。
林肃被挤到角落,他的西装外套蹭过门框时勾出一道裂口。
“林先生,我们需要做紧急处理。医生掀开被单的声音像是撕裂了一块绸缎。
林深感觉冰冷的听诊器贴上胸口,视线开始泛起雪花点。
他听见遥远的地方传来金属器械的碰撞声,像是深海里沉船发出的哀鸣。
意识游离的瞬间,003的声音突兀地在脑海响起:【宿主生命体征下降至临界值,开启痛觉屏蔽】
突如其来的清明让林深瞪大眼睛,他看见护士手中的针筒折射着顶灯惨白的光。
“静脉注射胺碘酮!医生的指令像是被蒙在鼓布里。
林深感觉有温热的液体顺着眼角滑落,不知是生理性的泪水还是某种迟来的恐惧。
当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他忽然想起一些零碎的东西,无数的利箭插入身体。
监护仪的警报声渐渐平息,林肃的轮廓重新在视野中清晰起来。
男人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窗,后颈凸起的骨节像是折断的蝶翼。
林深数着他颤抖的肩峰,突然发现舅舅的白发比上周又多了几簇。
“让家属进来吧。
护士收起急救设备时轻声说。林肃几乎是扑到床边的,他的膝盖重重磕在金属床栏上却浑然不觉。
消毒水的气息里混进了雪松香水的尾调,那是林深在小时候随意说了一句好闻的香水。
“深深...林肃的指尖虚虚描摹着他的眉眼,像在确认失而复得的瓷器是否完好,“杨医生说...说是早发性心肌纤维化。他每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仿佛吐出的是带血的弹片。
林深瞳孔微缩,他早就知道了,可是当事实真的到来的时候,他心中竟然有些刺痛,可是痛觉不是已经屏蔽了吗?
“为什么会这样?他试图质问,出口却成了气音。
心电监护的波形随着情绪波动出现细小毛刺,林肃立刻握住床栏稳住身形,仿佛病床上连着一根拴住他灵魂的锁链。
【节点任务完成。】
窗外暮色渐浓,霞光给林肃的侧脸镀上血色。
他正用棉签蘸着温水湿润林深的嘴唇,动作虔诚得像在供奉神明。
林深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雨夜,父母葬礼结束后,十八岁的林肃也是这样跪在病床前,用颤抖的手给他换上干燥的睡衣。
“移植...成功率?他艰难地拼凑字句。
棉签突然掉在雪白的被单上,洇出小小的水渍。
林肃的喉结滚动数次,最终只是轻轻摇头。
这个总是游刃有余的商业巨鳄,此刻连最拙劣的谎言都编不出来。
夜风掀起浅蓝色窗帘,监护仪的蓝光在地面投下诡谲的波纹。
当林肃终于鼓起勇气握住他的手时,林深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指尖。
“我会安排最好的医疗团队。林肃的誓言混着哽咽,德国的新疗法...还有...他的话语碎在突然响起的手机震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