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患之杀了井田村二,救出被擒的王耽,又放了一把大火将鹿园城府衙付之一炬,整个鹿园城内顿时大乱。
倭桑瀛人的建筑多是木质,火势过盛便极难控制,倭桑瀛一些军兵不知底细,还在向府衙汇聚,打算取水救火,营救守将大人,结果待到近前才发现,那熊熊烈焰炙热蒸腾,已经是烧了大半府衙,浓烈的黑烟直冲天际,伴着火光映的夜空一片暗红闪动。
“这火势太大,根本无法靠近,不能施救啊!井田大人如何了?有谁看到大人出来吗?”很多将领不知道失火的原因,还在询问附近的士兵。士兵们更是不知道详情,也没人看见井田村二出府,一个个摇头不知。
倭桑瀛人正在慌乱之际,无有城防兵跑来,只见那城防兵一脸的焦急之色,满头是汗,到了府衙附近看见大火,不由呆立原地,继而瘫坐于地放声大哭起来。
“混蛋,哭什么,还是男子汉的作为吗?有什么事情,快说!”一名将领来到那城防兵的近前,踢了他一脚怒斥道。
“启禀大人,是天国大军前来攻城了,夜幕之下看不清人数,只见黑影绰绰,看样子足有上万之众,我们恐难抵敌,所以派我前来报告守将大人知晓!”城防兵被踢了一脚也冷静了许多,赶紧将事情向这名将领禀报道。
“什么!?妈的,混蛋!天国人正是会挑时候!来人,跟我去抵挡天国攻城大军,其余人速速救火!”这名将领看样子职务不低,对着众人接连下了几道命令,而后率兵向城门而去。
一名低级军官看那将领走了,晃晃悠悠的走到众人之前说道:“哼,他说的轻巧,这么大的火势如何施救?谁不知道,火一旦烧起来便无法控制,天国大军又在此刻开始攻城,守将大人没准是知道了什么,已经跑了,我们还在这里等死吗?我看不如我们大家开北门逃生,各自回家躲避为好!”
“他说的有点道理啊,我看...”听了那名低级军官的话,有人低声应和道。
“混蛋!你们想当逃兵吗?要是守将大人知道,你们全都要处死!你们不配做我倭桑瀛人,不配做我坂津番的士兵!”另一名低级军官跳出来怒斥道。
“你是武士世家出身,你们武士发过誓,保卫城镇,效忠主君,我们只是农户出身,我们当兵就是为了混口饭吃,顺便保护城镇附近自己的田地,现在守将大人不知道去向,天国大军又攻了过来,难道要我们白白送死吗?”又一名士兵的小头目站了出来,大声说道。
“对啊,凭什么要我们去送死,保护你们这些武士的城镇?简直是混蛋!”一名农户出身的士兵趁机叫嚷道。
“谁!?你说谁是混蛋!大胆,你竟敢辱骂武士,辱骂贵族!你要被处死的,你这混蛋!”那名武士出身的军官厉声呵斥道。
他脸色异常的愤怒,看样子是因为受到了农户出身的士兵的辱骂,而感到耻辱,他朝着自己身后的士兵喊道:“来人!这些农户出身的家伙辱骂武士,想要临战畏逃,我怀疑他们被天国人收买了,府衙的大火有可能就是他们放的,用以杀死守将大人,不然为什么天国大军偏偏在此刻攻城,这也太过巧合了吧!先把他们全部抓起来,等候处置!”
“是!”他身后的士兵都是武士阶级的士兵,对家族成员绝对的效忠,此刻听闻这名军官的命令,一声答应,便要上前将那些说过话的士兵抓了。
“你们敢,混蛋,平时作威作福也就算了,现在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这里欺辱我们,我们和他们拼了!”最开始那名主张逃走的低级军官立时站出来高声厉喝。
“对!和他们拼了!妈的,杀了这帮狗娘养的!”农户出身的士兵见那些武士阶级的士兵要借口将他们全部逮捕,立时眼冒怒火,一个个再也不顾什么阶级的尊卑,拿起武器对着那些武士士兵逼了上去。
“妈的,反了!你们想要造反吗?快杀了他们!还等什么!”那武士出身的低级军官此刻也是红了眼,一见这种情况立时便是下令诛杀农户士兵。
“杀!”一声暴喝,双方同时举起手中的兵器打在了一起,府衙的大火依然在炽烈的燃烧,却没人再管,府衙前却上演了一幕怒火交织的死斗,双方各不相让,拼死砍杀,直打的尸横满地,血流如浆。
他们这里上演内讧,城防守卫的倭桑瀛人却并不知道自己的后院已经起火,还在拼死抵抗天明帝国大军的进攻,他们以为只要等到了守将大人前来,一定有办法击退天国军队,再创奇迹,面对数倍于己的天国大军,倭桑瀛人死扛了半个时辰,已经是伤亡过半,再也无法坚持下去。
那位带兵赶来的倭桑瀛将领,被天国士兵的弩箭射中了面门,早就死在了城楼之上,倭桑瀛人内无指挥,外无援兵,只得放弃城墙落荒而逃。
当天明帝国的大军撞开城门杀进鹿园城的一刻,看见的是空无一人的城墙,空落落的街道,已经烧毁的府衙和一身黑裙,提着王耽站立在城中广场的女皇陛下。
这一战,天明帝国以极小的代价攻占鹿园城,倭桑瀛鹿园守将井田村二被杀,倭桑瀛士兵战死一千三百人,内讧死伤两百三十六人,鹿园城内原有的五千守军两次作战几乎伤亡殆尽,剩余的也是大部被俘,只剩数百人逃走,往坂津大城而去。
李患之命人对王耽进行救治,待其醒来,李患之见其保住了性命,方才放心,而后命其在鹿园城内静养,由于其忠烈可嘉,李患之并未对其兵败之事做出处罚,简单交代孙庭坚谨守鹿园城之后,便带百名羽林侍卫离开鹿园城,赶回柳园军中。
天明帝国这边大胜之后厉兵秣马,休整军队,等待后续援兵到来不提,却说坂津番主河源上谷误认为天国大军在攻克柳园之后,必定朝大城进兵,他调集大军三路合围在必经之路上埋伏了数日,却是一个天国人也没有见到。
反倒是由于调防时过于操切,被天明帝国的斥候发现了踪迹,坂津番主河源上谷见天国人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行踪,再继续埋伏下去也已经没有了意义,于是下令退兵回大城西南的卫城驻守,打算在此阻击前来的天国大军。
河源上谷刚到卫城住下,便接到了转至大城的战报,言说鹿园城已经被天国攻陷,守将井田村二、副将武田正纯均死于此战,武士贵族军官等人死伤数十人,五千守军几乎全军覆灭,只余数百人逃出鹿园,投大城而来。
河源上谷接到战报之后,差点晕厥在地,被人扶到床边坐下,半晌方舒,他长叹一口气说道:“可恶的天国人,没想到有隐杀之鬼称号的井田村二也死在了他们的手上!难道我坂津番要遭遇前所未有的大祸不成!?”
“番主大人,请您不必过于忧虑,我们虽然暂时失利,但是根本未伤,数万大军依然健在,只要我们扼守住此地,天国大军便无法进兵,拖延时间越久对我们越有利,到时候就可一举击败这些天国人,为我们死难的同伴报仇雪恨了!”河源上谷身边的一名将领见番主大人愁眉不展,不由躬身说道。
河源上谷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正是自己的心腹大将左田岸雄,此人智勇双全,是河源上谷最为信赖的大将,多次为坂津番立下大功,河源上谷听左田岸雄之言,方才脸色稍霁,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一定要振作起来,等到杀光了这些天国人,我在各位死难的将士目前,为他们进香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河源上谷虽然口中这么说,但是他终究心中胆怯,他看了看左田岸雄说道:“我有意将大将之职授予你,由你替我坐镇此城,我回大城为你募兵,若是战事顺利,我则源源不断的为你提供兵源保障,若是战事不顺,我便亲自带领兵马前来助你,你看如何?”
左田岸雄心知这位主君的性格秉性,此刻却是万万不能揭穿的,他略一思索,只能点了点头说道:“番主大人所说极是,我们对阵天国人与以往不同,我们的优势便在于后勤兵源的源源不断,只要不断的交战,天国人的战损一定会有所提高,他们并非本土作战,无法得到兵源的补充,届时一定会因为兵力不足而退兵,那时候就是我们发起反攻的最佳时机,到时候我会请番主大人来这里亲自指挥,亲手为我们倭桑瀛死难的武士报仇雪恨!”
河源上谷听闻左田岸雄的话语,心中大快,于是授予左田岸雄大将之职,命其统领坂津番一切兵马,负责指挥对垒天国的前线作战,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安排好一切之后,河源上谷带上自己的亲卫返回大城,将卫城的五万大军交由左田岸雄统率。
李患之返回柳园之后,听闻斥候来报,说是在通往大城的沿路山道密林之处发现了敌人的伏兵,目前已经撤往卫城驻守,坂津番主河源上谷已经封左田岸雄为大将,统率卫城的五万大军防御己方进攻,河源上谷却已经返回大城去了。
闻报李患之心中暗想果然不出所料,敌人知道自己要进兵大城,果然调集大军在半路埋伏,但是不知道自己在等待后续的援军,又去了一趟鹿园城,并不急于进兵,让敌人扑了个空,机事不密反而被自己的斥候发觉,这才觉得失了先机,空耗无益,这才退往卫城驻守。
只是自己这边援军不到,如今算上鹿园城孙庭坚、王耽二将所统兵马也只有五万部队,自己是不可能轻易进兵的,神威、神机两营虽然厉害,但是缺点一样明显,一个缺乏机动力,近战几乎无用,一个射击的速度较慢,需要有其余的兵种配合保护,能战之兵只有骁骑、羽林、金吾三营,此时进兵无疑是风险巨大的,李患之虽然自信,但绝对不会盲目自大,故而李患之下令继续休整,驻守在柳园城按兵不动。
时光飞逝,一晃十天的时间转瞬即逝,李患之正在柳园城内府衙之中思索破敌之计,忽有羽林进房来报,说是本土援军已至城外,李患之闻报大喜,急忙令援军入城,他亲自起身前去相迎。
待来到城中广场,只见城门处开来一队人马,为首一将四十左右年纪,头戴雁翎盔,身穿明光甲,国字脸上两道浓眉,一双虎目,高鼻海口,三绺须髯,胯下一匹青鬃马,掌中一口雁翎刀。
李患之认得此人,乃是中府军陆明义的麾下大将,名唤黄令徽,多有战功,现居提督之职,也是一员骁勇善战之将。
李患之之前便有向霍清明等司掌调动的大将打过招呼,这一次攻伐倭桑瀛要大胆的启用新人,不能总是用几个人掌兵,这样不利于其他的将领成长,故而霍清明等人在京调动入倭将领,都是下了十二分的功夫,精心挑选将领,既不能使用之前的统兵大将,又要选出真正能打仗的将军,还要对女皇陛下忠心耿耿,没有任何顾虑的将领。
这一番下来,可把霍清明和杜明二人累的够呛,好在天明帝国经过之前的连番大战,已经培养了一大批能征惯战的武将,几经挑选之下,还是有很多可用之人的,黄令徽便是其中的翘楚人物。
李患之见是黄令徽统兵前来,心中对霍清明与杜明等人在京的调度默默赞许,待黄令徽到了近前十丈之外,便翻身下马,其身后几员武将也跟着下马,几人一同紧走几步,来到李患之身前,双膝跪倒在地,口中言道:“臣等恭请圣安!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一路辛苦,这乘船渡海不比陆上行军,你们都是久经陆战之人,这坐船不太适应吧?”李患之见几人脸色都有些微微发白,便知道那是晕船造成的,他面带微笑的虚抬手臂,命几人起身,十分关切的问道。
“回禀陛下,臣等贱躯何劳陛下惦念,有些晕船而已,不碍事,陛下一声令下,我等马上便可提刀上马杀敌!”黄令徽听闻女皇问询,心中感激,赶紧起身说道。
“哈哈哈,好!不愧是我天明帝国的武将,不过朕现在可没有让你们去杀敌的旨意,你们远来劳苦,必须休整几日方可动兵,正好这几天也让你们了解一下倭桑瀛现在的局势,以便你们掌握情报。”李患之听闻黄令徽之言,不由放声大笑,不过他知道现在这些援军还不能正常参战,必须要休整之后才可以上战场,晕船的感觉十分难熬,他们为了让自己尽快见到援军,登陆坂津港之后,稍加休整便马不停蹄的赶来柳园城,若是此时强行出战,定然对战力大有影响,李患之可不想让这些天明帝国的将士在战力尚未恢复的情况下去送命。
他命人安排大军住处,一应事务自然有负责的官员处理,李患之便带领几名武将向府衙走去,这几人之中,除了黄令徽他曾相识,其余几人他尚不熟悉,李患之要先了解每个人,才能给他们安排合适的战场,让他们发挥最大的作用。
李患之现在还未料到,这几人将来成为了天明帝国统治倭桑瀛的班底,为天国东南海疆的稳定起到不可磨灭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