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分,餐厅里弥漫着糖醋排骨的甜香。江妈妈眼角眉梢都挂着掩不住的笑意,手里的筷子就没停过,一个劲儿往岑暖碗里堆菜。
\"暖暖啊,几个月了?\"江妈妈舀了碗鸡汤递过去,\"你这孩子,也不早点告诉妈,是不是想给妈个惊喜?\"她说着自己先笑出了声,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岑暖捧着汤碗,指尖在碗沿轻轻摩挲:\"已经...两个多月了。\"她悄悄瞥了眼闷头扒饭的江灏川,男人握着筷子的指节都犯了白。
\"哎哟!\"江妈妈突然想到什么,赶紧把原本要夹给儿媳的螃蟹转了个方向,\"这个寒凉,可不能吃了。来,多吃点排骨,妈特意用冰糖煨的。\"她眼睛一亮,\"你现在可是一人吃两人补,得多吃点。\"
岑暖抿了抿唇,放下筷子时瓷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妈...其实是三个人。\"她声音越来越小,\"上次产检...医生说是双胞胎...\"
\"哐当\"一声,江妈妈的筷子掉在了盘子上。老太太瞪圆了眼睛,嘴唇哆嗦着,突然一把抓住岑暖的手:\"双...双胞胎?\"她声音陡然拔高:“真的啊!暖暖,这可太好了!”
\"夺少?!\"江灏川猛地抬头,米饭还粘在嘴角。他脸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红,活像打翻的调色盘。
岑暖缩了缩脖子,声音细如蚊呐:\"双胞胎...\"
\"岑暖!\"江灏川\"腾\"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你真是好样的!”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没经过我同意就怀孕,还一次来俩?你——”
\"啪!\"江妈妈一筷子敲在儿子手背上:\"小兔崽子!怀孕还要你批准?\"老太太叉着腰站起来,气势十足,\"你当你谁啊?你充其量也就是个播种的工具,这个家没你说话的份儿!赶紧给我坐下吃饭!\"
岑暖死死咬住下唇,肩膀一抖一抖的。她低着头,假装整理餐巾,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江灏川脸色铁青,把碗筷往桌上一摔:\"我饱了!\"转身就往楼上走去,脚步声重得像在拆楼。
\"阿川...\"岑暖望着他僵硬的背影,声音软软的,\"你都没吃几口...\"
回答她的是卧室门被狠狠摔上的巨响,震得吊灯都晃了晃。
\"别理他!\"江妈妈给儿媳盛了碗汤,撇撇嘴,\"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我要是不在,他是不是还得掀桌子?\"说着又往久久碗里夹了块鱼肉,\"咱们吃咱们的。\"
久久咬着筷子尖,大眼睛眨呀眨:\"妈妈,爸爸是不是生气了?\"他歪着头,声音稚嫩,\"他是不是...不想要妹妹了?\"
岑暖手里的汤勺顿了顿。她望向二楼紧闭的房门,忽然听见里面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把枕头砸在了墙上。她轻轻叹了口气,转头对儿子温柔地笑了笑:\"爸爸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而此刻的卧室里,江灏川正对着手机疯狂搜索\"产妇生双胞胎风险\",每看一条搜索结果,脸色就白一分。最后他颓然倒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发出一声长长的、近乎绝望的叹息。
夜深了,卧室里只亮着一盏暖黄的床头灯。岑暖轻手轻脚推开门时,看到床上隆起的一团被子,隐约还能听见里面传来闷闷的呼吸声。她抿嘴笑了笑,走到床边坐下,床垫微微下陷。
\"还生气呢?\"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那团\"蚕蛹\"。
被子纹丝不动。
岑暖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她捏住被角慢慢掀开,露出江灏川紧绷的侧脸。男人赌气似的闭着眼睛,但微微颤动的睫毛出卖了他。
\"别气啦~\"她拖长音调,指尖在他紧蹙的眉间轻轻抚过。
江灏川突然睁开眼,黑曜石般的眸子里盛满了复杂的情绪:\"你知道双胞胎妊娠风险有多高吗?\"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几分后怕,\"妊娠高血压、早产、产后出血...\"
岑暖心头一热,握住他微微发凉的手。他的掌心有一层薄汗,让她想起五年前生久久时,他在产房外也是这样汗湿的手紧紧攥着她。
\"产检时医生都夸我体质好呢,各项指标都正常。\"她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再说有你和妈在,我什么都不怕。\"
江灏川猛地坐起身,丝绸被滑落腰间。他拉过岑暖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强劲的心跳透过掌心传来:\"这里都快停跳了你知道吗?\"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要是...\"
岑暖顺势靠进他怀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阿川,\"她轻声说,\"这些年你把我宠成公主,我也想做些让你开心的事。\"她仰起脸,看见他眼底晃动的光,\"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一个女儿,给你生女儿,是我心甘情愿的。\"
江灏川长长叹了口气,下颌抵在她发顶。月光透过纱帘,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你怎么知道是女儿?\"他声音闷闷的,\"万一是两个皮小子呢?\"
\"直觉~\"岑暖狡黠地眨眨眼,指尖在他胸口画圈,\"女人的直觉很准的。\"
江灏川突然抓住她作乱的手,眉头微挑:\"这次怀孕还好吧,有没有不舒服?\"他眼底泛起笑意,\"不用再半夜去买火龙果还要一粒粒挑籽?不用把冰淇淋塞进泡芙里?\"
\"江灏川!\"岑暖羞恼地捶他肩膀,耳尖泛起粉色,\"陈年旧账还翻!\"
男人大笑着将她搂进怀里,顺势关掉了台灯。
黑暗中,他温热的唇轻轻落在她额头:\"暖暖,谢谢你…爱我!\"
岑暖在他臂弯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听着他渐渐平稳的呼吸声。窗外,初夏的晚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像是哼唱着温柔的摇篮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