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县里几个经济大镇的党委书记与镇长到了左开宇的办公室。
首先向左开宇汇报工作的是县里经济第一大镇金尾镇的党委书记与镇长。
金尾镇就在县城旁边,与县城接壤,有全市最大的茶叶基地。
全县的茶叶基本都是运送到金尾镇,然后炒制成茶,装入罐内,销往全省各地。
两人向左开宇汇报了一个小时的工作。
左开宇听取了两人对镇上的经济工作计划,同时,也给出了相应的肯定与鼓励。
茶叶是县里的支柱产业,要保持稳步前行,稳中求进。
随后,是其他几个镇的党委书记与镇长。
其中,最为特殊的一个镇是落月山镇。
因为落月山镇只来了一个人,是镇党委书记马从义。
马从义最后进入左开宇的办公室,他嘿嘿一笑:“左县长,你好,我是落月山镇的党委书记马从义。”
左开宇盯着马从义,问:“镇长呢?”
虽然在乡镇一级,乡镇党委书记才是真正的核心,镇长与乡长都没有什么话语权。
但是到县里来向县委书记与县长汇报工作,也还是要两人一起来。
但是落月山镇只来了一个,镇长未来,这让左开宇颇为疑惑。
马从义回答说:“左县长,项攀同志请假了。”
“请了病假。”
左开宇听到镇长名叫项攀,便问:“这位项攀同志和天华药材城的项坤龙有关系吗?”
马从义点点头:“有些关系,是项老板的同宗族侄子。”
左开宇便说:“请假就请假吧。”
随后,问道:“你们县应该是全县药农最多的镇子吧?”
马从义点头,说:“对,是最大的种植药材的镇子。”
“镇子里百分之六十的农民是种药的。”
左开宇点点头。
随后,马从义将镇里的经济工作,经济计划,与经济目标一一向左开宇汇报。
汇报后,左开宇摇了摇头,说:“根据你汇报的中药材产量,你们镇子的经济理应翻一番的。”
马从义无奈的一笑:“左县长,这些都是理论。”
“镇上大部分的药农把中药材给到镇上的中药材加工厂,这些加工厂再转手给药材商,药材商带着药材到天华药材城售卖。”
“其实,最赚钱的是天华药材城,但是利润都被药材城拿走了。”
“所以,我们镇只能算理论经济,实际的经济要低很多。”
左开宇点头说:“主要是因为没有销售渠道,是吧?”
马从义点头:“对。”
“我听说左县长前日帮着一群药材商售卖了一批中药材,是吗?”
左开宇说:“对。”
马从义便说:“那这群药材商肯定赚了钱,他们分到药农手里的钱也多一些。”
“若是这样的销售渠道能够持续下去,镇上的经济肯定会大为改观。”
左开宇说:“这一点你放心,接下来县政府会继续帮县里的药农寻找销售渠道。”
“从义同志,你回到镇上,要给镇上的药农做思想工作,让他们尽可能的别再把中药材送到天华药材城去。”
马从义听到这话,他犹豫了一下。
左开宇看出马从义的犹豫,问:“怎么,从义同志,有什么问题吗?”
马从义想了想,说:“左县长,你现在要走的路和邓县长留下的路是一样的,是吗?”
左开宇看着马从义,说:“从义同志,怎么,邓县长向你提起过什么吗?”
马从义点点头。
左开宇便说:“你说说。”
马从义点头,回答说道:“在邓县长去世的一周前,邓县长是在一个晚上,他一个人到了我家。”
“邓县长到我家后,他对我说,我们县现在是经济大县,但完全可以成为经济强县。”
“主要就是中药材这一产业没有打开全国市场!”
“我当时说,天华药材城能把县里的中药材销往全国各地,这不算打开全国市场吗?”
“邓县长告诉我,这不算,这是资本家在垄断市场,是资本家剥夺了药农的劳动成果。”
“他说,县政府接下来的工作计划就是替县里的药农打开全国市场,让药农能直接把中药材销往全国各地。”
“而不是依靠天华药材城这个渠道,才能把中药材销往全国各地。”
左开宇点点头,说:“继续说下去。”
马从义说:“邓县长当时说,我们镇是全县最大的中药材生产镇子,希望我们镇子的药商与药农能够团结起来。”
“他让我做好准备,随时听他的指示,将全镇的药农聚集起来,离开天华药材城。”
“只是没想到,我没有等到他的指示,他就离世了。”
左开宇听完后,他默默点了点头。
他清楚,这位邓县长也是想要打破天华药材城对中药材渠道的垄断。
只是,左开宇很清楚,天华药材城后面是一个公会,这个公会是有省国资委下南方药业集团的身影的。
如今,他铁兰县政府表面是在对抗天华药材城搞渠道垄断,其实真正对抗的是这个公会在全省搞中药材垄断。
简氏药业的简长律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提醒左开宇,这件事很难做。
因为左开宇在铁兰县这么做,损害的是整个公会的利益。
这个公会多少渠道商,多少药材批发商?
左开宇盯着马从义,说:“从义同志,邓县长还说其他的事情了吗?”
马从义点点头:“说了。”
“而且,而且……”
马从义变得吞吐起来。
左开宇说:“你别紧张,你说,而且什么?”
马从义点点头,他继续说:“邓县长似乎预感到了他会出现意外,所以他告诉我说,如果出了事,以后县里来了新县长,新县长也决心抵制天华药材城的渠道垄断,就让我给这位新县长一个电话号码。”
左开宇一顿:“什么,邓县长还留下了电话号码?”
这是左开宇没有预料到的。
马从义点点头:“留下了一个。”
“当初左县长上任时,我不知道左县长你想走什么路线,所以这个电话号码我一直藏着,没有拿出来。”
“但是,听说前日,左县长帮着这群药材商售卖了那批囤积的中药材,并表示还要继续帮助镇子里的药商售卖,我才决心把这件事告诉左县长。”
左开宇说:“是谁的电话号码,邓县长说其他话了吗?”
马从义摇头,说:“没有,只留下了一个电话号码。”
“他说,到时候只要新县长打这个电话号码,就明白了。”
左开宇说:“好,你把电话号码给我。”
马从义点头,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纸条来,这个纸条对折了几次,左开宇打开,是一个很普通的电话号码。
他没有多想,直接拿出手机,开始拨打这个电话号码。
不多时,电话接通。
“喂,您好,这里是迎港市巨能国际集团总经理办公室,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助到您。”
左开宇愣了一下,随后询问:“请问,认识邓明阳吗?”
电话另一头回答说:“对不起,不认识这个人,请问是否打错了电话呢?”
左开宇回答说:“应该是,好的,打扰了,再见。”
左开宇挂了电话。
马从义看着左开宇,问:“左县长,是谁?”
左开宇说:“是迎港市的一个名叫巨能的国际集团……”
说到这里,左开宇想起来,之前海大志提起过,邓明阳曾经去过省城金阳市以及迎港市寻找合作商。
难不成,这个巨能国际集团就是邓明阳找的销售渠道商?
左开宇对马从义说:“从义同志,你们镇的工作我有大概的了解了。”
“你先回去,主要任务是给你们镇上的药农做思想工作,让他们相信政府,一定给他们找到新的销售渠道。”
马从义点点头,说:“好的,左县长。”
“但是左县长,镇上很多药农都是拖家带口的,让他们一味的相信县政府恐怕也不现实。”
左开宇点头,说:“没事,能做通思想工作的就做,做不通的,也不勉强。”
“毕竟,政府这边的确还没办法给他们硬性的承诺。”
马从义点头。
马从义离去后,已经是中午。
左开宇吃过午饭后,他回到办公室,叫了白成书。
“成书同志,你现在帮我找一下迎港市巨能国际集团的详细资料。”
“越详细越好。”
白成书点头。
下午三点,白成书找到了巨能国际集团的资料,交到了左开宇的手中。
左开宇看完这个巨能国际集团的资料后,他注意到了很关键的一点,这个集团前不久刚成立了一个与养生有关的公司。
但是,这个公司只是成立了,并没有其他任何动作。
甚至,连相关的营业信息都没有。
也就是说,这个公司成立后,并未开门营业。
这让左开宇敏锐的察觉到一丝线索来,说不定,邓明阳留下的这个电话号码就和这个养生公司有关。
只是,刚刚拨打这个电话,电话中的人告诉他,不认识邓明阳啊。
左开宇没有多想,下定了决心:“得去迎港市走一趟,到这个巨能国际集团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