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又是季月欢听不懂的话。
她转头看向祁曜君,却见祁曜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冲住持道谢。
住持捻动着手中的佛珠,缓缓闭上眼。
“老衲言尽,二位客人,有缘再会。”
祁曜君牵着季月欢的手,起身之后又朝住持行了一个礼,这才带着季月欢走出房门。
外面空无一人,侍卫都守在更远一点的地方。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只是冬日里的阳光实在没什么暖意,祁曜君将季月欢身上的披风又给她拢了拢,免她受凉。
季月欢又像是想到什么,问他,“你是打着我爹的旗号把我带来的,但是方才一句都没问,你出去要怎么办?”
祁曜君摇头,“本来住持就不会回答,这是为君者需要解决的难题,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否则若朕事事都问他的意思,这个皇帝不如他来当好了。”
说的也是。
“那你……?”
“本来那话就只是为了把你带来而已,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你爹,鸽子不是说了吗?她会安全护送你爹归京,她失败了也没关系,朕已经作了别的部署,总之,待他回京之日,就是朕的交代。”
噢,季月欢大概明白了,就是他从头到尾根本没打算借助住持那算命的本事找她爹,只是为了把她带来护国寺,用这个作为借口堵住悠悠之口,至于她爹的行踪,不论有没有鸽子的回信,祁曜君都会想办法自己解决。
“好吧。”
她说完转身要走,祁曜君却又把她拽了回来,一张俊脸凑到她面前,嘴角含着笑,“担心我?”
季月欢猛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你你,佛门重地!你要干什么?”
祁曜君愣了愣,随后忍笑,“我就只是问个问题,你在想什么?”
季月欢:“……”
祁曜君又凑了过来,“你以为我要亲你?”
季月欢推开他的脸,一脸正气地指责,“你满脑子都在想些什么东西!有伤风化!实在有伤风化!”
祁曜君:“……”
好一个倒打一耙。
祁曜君心情好,不跟她计较,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季月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心情怎么这么好?住持说的话你都听懂了?”
“没有。”
“那你乐什么?”
祁曜君也奇怪地看她,“虽然你的签文听不懂,但住持说是上上签,不值得乐吗?至于国运,那句‘国之昌极,日月同辉’,光‘昌’之一字,就足够安定民心,不值得高兴吗?”
季月欢想想也是。
不过……
上上签?
季月欢又念了一遍自己的签文,“心结开,万物生,什么什么……了前尘?”
祁曜君无语,“重塑骨,了前尘,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季月欢理不直气也壮,“哇那个字消失得那么快,我记不住才是正常的好吗?谁跟你似的,那么变态。”
祁曜君:“……”
“后面一句是什么?”她捅了捅祁曜君,有个现成的点读机,她懒得自己回忆了。
“一念间,天地永恒。顺天意,承因果,今日方知我是我。”
季月欢跟着他念,“顺天意,承因果,今日方知我是我……”
忽地,季月欢脚步霎时停住。
“等等!”
“怎么了?”
季月欢又重复了那最后一句,“今日方知我是我……我是我……”
之前梦境里那个稚嫩的女声又在耳边回荡。
“我不是季月欢,你才是。”
这句话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甚至比梦中那种缥缈遥远的声音来得更为清晰,好似不是她在回忆,而是那道声音的主人就在她身边,此刻正贴在她耳畔重复。
季月欢猛地瞪大眼睛,伸手拉住祁曜君的小臂,嘴唇居然有些颤抖。
“祁曜君,你说这个‘我是我’的意思,会不会……”
祁曜君也似乎想到什么,张嘴刚想说话,却见季月欢转身就要往禅房走去。
祁曜君赶忙拉住她。
季月欢试图挣脱,“你拉我做什么?我去问问住持!”
“住持不会说的。”祁曜君平静地开口。
季月欢愣住,缓缓抬起头。
祁曜君垂眸与她对视,一字一顿地重复,“住持不会说的。”
他解释,“天机不可泄露,住持占卜一次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所以他能说的有限。能告诉的,都会在你出门之前告诉你,当他开口撵人,意味着从你踏出那道门开始,他将不会再多说一个字,你去找他也没用。”
“可是……可是……”
季月欢捂着自己的脑袋,感觉有点荒谬。
如果这句话真的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真的是说她才是季家四小姐,那她在现代的经历算什么?
祁曜君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轻拍她的背,“不要慌,欢欢,不要胡思乱想,还记得住持的话吗?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祁曜君很喜欢这句话,因为这代表着,他们的相遇,也是最好的安排。
祁曜君的声线本来就是季月欢偏爱的那种,此时温柔下来,更是抓耳,季月欢居然真的在他的安抚下缓缓平静。
她深吸一口气,但手还是紧紧攥着祁曜君胸前的衣服,“那你告诉我,‘我是我’,是什么意思?”
祁曜君思索片刻后,像是想到什么,说道:
“还记得住持最开始说的吗?”
“最开始?”
“是,你问你该往何处去,住持说,既来之,则安之。”
“你的意思是……?”
祁曜君点头,肯定了她的想法,“我觉得住持的意思是,往后你可以安心做季家四小姐,孝顺父母,友爱兄长,你即是你,也即是这具身体代表的你,不是说了吗?顺天意,天意让你成为季家四小姐,那你便是。”
季月欢恍恍惚惚地点头,但显然还是有些难以适应这个说法。
祁曜君捏了捏她的手,“当然这也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不必着急,灵签是这样的,往年我的灵签更为隐晦,虽为预言,但往往当事情发生了我才能明白其奥义。总之灵签是你自己的签,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人可以明白其中的含义。”
季月欢长舒一口气,“好吧。”
祁曜君又拍了拍她的脑袋,两人相携走了出去。
钦天监监正正等在外头,季月欢知道祁曜君还有事要忙,松开他的手,和他告别之后,走向属于自己的客房。
可还不等她进门,就被一道人影拦住。
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