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霖坐在紫檀木桌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爹爹，您说个话好么，觅儿害怕。”锦觅垂首立在下方，偷偷抬眼去看自家爹爹那张没有半点表情的脸，吓得连呼吸都放轻了。
“当——”
茶杯应声而落，在青玉地砖上碎裂成片。
洛霖低低咳嗽几声，锦觅下意识腿软，险些跪倒在地。
“爹爹我知错了，您可以饶我这次么”爹爹平日里宠她这个女儿不错，但正因如此，她比谁都清楚——爹爹若是严厉起来，那是半分情面都不会留的。
她最害怕的就是此刻这般，自己犯了错，爹爹却不言不语，只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望着她。
这沉默比任何责骂都更令人煎熬，每一息都漫长如三秋。
“今日可是去了天宫？”他终于出声，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锦觅“扑通”一声跪下，“爹爹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奇想去玩儿……”她声音里已带了哭腔，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为什么把云儿带去？”他又问。
“因为我们两个都很好奇……”锦觅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低的听不见。
她想起白日里云儿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心里一阵发慌。
爹爹应该不会打死她的吧？这次她好像真的闯祸了。
洛霖点点头，起身理了理衣袖，丢下一句：“没事了，去休息吧。爹爹有事出门一趟。”
锦觅还欲再说，却见爹爹袖中飞出一道金光，转眼间便在房门外布下结界。
她追到门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青色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
一刻钟后，洛霖已闪身到了南天门外。守将见是他，恭敬行礼后便放行了。
他一路疾行，衣袂翻飞间带起阵阵清风，沿途仙侍纷纷避让。
上官透正在凌霄殿后的暖阁里喝着茶。见到他来，也不惊讶，反而平静地说：“您比我想的来了晚了些。原本以为他们回去，您后脚就到。”
洛霖看着这个几乎是自己照看到大的孩子，头一回觉得自己看不透他。
上官透穿着一袭月白常服，墨发未束，随意披散在肩头，倒还像是当年那个赖在水神殿不肯走的少年。
“透儿……”他甫一开口便觉不妥，改口道，“陛下……”
话到嘴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本该质问为何要纵容两个未成年的小孩子擅闯禁地，本该责备他不该陪着胡闹，可当他看清上官透眼底的神情时，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间。
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像是被什么抹去了光亮，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暗。
“坐吧。”上官透指了指对面的位置，亲手为他斟茶，“是来问今日锦觅和云儿擅闯璇玑宫的事？”
洛霖接过茶盏，却没有喝：“他们还小，不知轻重。你身为天帝，不该陪着胡闹。”
“是啊我是天帝，我再不是您眼中那个需要霖叔叔保护的孩子，只是一个掌控权利的、冷冰冰的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