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的家在村子东头,三间土坯房围成个小院,石头堆砌出一个一米左右的院墙,院子里,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正在收拾晾晒的干菜,见有客人来,连忙用围裙擦了擦手。
“孩他娘,去弄点过来,”
丁学强跟着妇女走出去,直接拿水壶灌凉水。
妇女看到他的动作,“暖壶里有热水,”
“不麻烦了婶子,”
丁学强拎着水壶走出来,递给陈最。
“嗯,这水竟然是甜的!”
“山泉水,就这点好。”大队长脸上露出自豪。
陈最连着喝了两口水,把水壶递给丁学强,看向大队长,“我看这家门口,那一片地种的是红薯?是家里的自留地吗...”
大队长脸上的笑意有些许停滞,“也不是我们一家,那中间都画着道道呢...有我家的,也有我二哥家的,邻居家的也在那边...”
陈最站起身:“老乡,能不能带我们去地里看看...”
“行啊,”
大队长看了看外面的日头,“现在正热的时候,要不然我们先去山上转转,随后再去地头....”
“集体林场在哪?”
丘陵公社书记走上前,“我们公社没有集体林场,山区公社那边有一个...”
“嗯...”
走的一路,陈最看到了砍伐与垦荒痕迹,部分山坡可见裸露地块。
他看了一眼丘陵公社书记,后者讪讪然。
公社书记回头瞪了一眼大队长,“怎么回事....”
大队长陪笑道:“垦荒这不是县里支持的吗...”
“你打报告了吗你,自用柴砍伐都是有固定范围的...你们这是胡闹...”
这些话,他都是压低声音说的,说完后,他凑近大队长问道:“其他地方还没有...”
大队长挠了挠头,“...这...”
“你...你就给我找事吧,”
公社书记再次瞪了他一眼,转身追上前面的陈最,脑子飞快的运转,想着如何善后。
再次看到一大片的砍伐痕迹,陈最看向公社书记,淡笑一声:“林书记平常很忙吗?”
“这这...不算很忙,这不临近秋收了,公社事多了点...”
说完这话,他讪讪的走上前,“书记啊,我平时经常来村里视察,就是这段时间....”
陈最抬了抬手,“不忙就好,”
“秋收后,来这个村里种树吧...”
“啊这...要种多少?”
“砍一栽一....”
“....欸好...”
陈最看着光秃秃的土坡道:“既然这里已经成这样了,那就规划一下,种油茶吧,”
听了他的话,丁学强走上前看了看大概面积,拿着笔在本子上记了一句话。
在山上巡视的途中,陈最看到几只羊,不是山羊,是家养的。
“这几只羊,是大队共有的?还是私人的?”
公社干部回头看了大队长一眼,“问你呢...”
“这...这是...老林家的,”
公社干部跟陈最说道:“村支书家的,”
陈最开口道:“现在鼓励村民开展其他副业,养几只羊也不算什么,”
“哎哎,您说的是...”
大队长已经从公社书记的语气中,看出这个人不是普通的县委干部,说话时也小心起来。
陈最看向他,“其他村民家里,没养?”
大队长:“村民们...还都是老观念,家里最多养几只鸡,鸡生蛋...然后再出去卖....”
陈最点了点头。
“山上有护林员吗?”
“我们村没有....”
大队长随后解释道:“但是我们村有值班巡逻人员....”
陈最突然抬手,把手腕上的手表摘下来,递给李易,走向一棵树,缓缓往上爬。
“书记...书记!!!”
公社干部都围了上来,丁学强拍了拍李易的胳膊,“你还看着?”
李易表情淡定,“没事的,”
丁学强惊的瞪大双眼。
陈最爬上的这棵树是周围最高的一棵,他爬上去后,观察了一下周边的环境,这才下来。
公社干部神色焦急的围上来,“哎呦我的书记哎,有什么事您问就行了,非得自己....”
陈最摆了摆手,“以后放牧,规划出固定的范围,”
“我们村养殖的人本来就少,村里的牛都是去那边的坡上...那边草比较密,啃啃也是好事,”
公社干部看向大队长,“以后村里估计羊会越来越多,到时候牲畜到处跑,整个村子里不都乱套了,”
“书记说的定点很有必要,”
大队长点点头,“领导放心,我一定落实这件事,”
陈最看向公社干部,“让公社宣传处的人,过来宣传一下护林防火,贴点标语,”
“村里选出一个人做专门的护林员,”
公社干部连连点头。
接着往前走去,前面遇到一条小溪,陈最站在溪边往下看去,山涧水质清澈,但坡地可见水土流失形成的冲沟。
他回头看向公社干部,“知道那条水沟是怎么形成的吗?”
公社干部往下看了看,“这...应该是下大雨冲的,”
“那林边的小溪,为什么没事?”
大队长这时候说了一句:“是不是跟砍树有关系啊,”
“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
陈最挑了挑眉,轻声笑笑:“砍伐森林、过度放牧或开垦坡地会移除植被覆盖,使土壤失去根系固定,加速侵蚀。”
“一时半刻你看不出问题,可是不管理的话,这条小溪以后会成什么样?”
公社干部点了点头,“我管理,一定落实这个问题,”
陈最又将视线落在小溪边,“雨水大的时候,会出现坍塌的情况吗?”
大队长说道:“是有这种情况,早年前有个娃子掉下去没了,现在我们只要下雨,就不往溪边凑了,”
陈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午饭时分,拒绝了大队长留饭的要求,陈最坐在田间地头,跟一众村民一起啃干粮,聊闲天。
下午时间,陈最跟水利站的人一直走到了山的最高处,观察了溪流的流向,一群人坐在山涧的石头上,商讨了如何做一些工程措施,避免泥石流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