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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风流俏佳人 > 第974章 落笔成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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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斯兰正被那漫天炮火震得魂飞魄散,耳畔忽闻北方天际传来一声牛角长鸣,那声音雄浑苍劲,宛若上古神龙怒吟,穿透了战场上的硝烟与哀嚎,直钻耳膜。

他浑身一震,猛地回头望去,霎时间瞳孔骤缩,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

但见北方地平线上,尘浪滔天,三千重甲骑兵如黑云压城般疾驰而来。

其人马俱披玄铁重甲,甲叶上寒光闪烁,只露出一双双杀气腾腾的眼眸,宛若从地狱爬出的魔龙。

骑士们或持铜锤巨斧,或擎长枪大戟,甲胄碰撞之声铿锵作响,与震天的马蹄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死亡乐章。

“其疾如风!其疾如风!”震天的呼喝声此起彼伏,正是麟嘉卫“风”字营的铁血战号。

这三千重甲骑兵冲锋之势,当真有排山倒海、摧枯拉朽之威。

当先一骑黑甲骑士,胯下神驹四蹄裹着烈焰般的烟尘,肩头吞兽麒麟肩甲狰狞可怖,手中铜锤足有斗大,迎面撞上一名塞尔柱千夫长。

那千夫长尚未来得及挥刀,便被铜锤正着面门,只听“噗”的一声闷响,头颅如烂西瓜般碎裂,鲜血脑浆飞溅而出,尸体软软坠马。

旁边一名骑士手持巨斧,顺势劈下,将一名欲要反抗的古拉姆士兵连人带马劈成两半,鲜血喷溅在玄铁重甲上,更添几分狰狞。

重甲骑兵的冲锋队列如同一把锋利的铁犁,硬生生插入两万塞尔柱残兵之中。

马蹄踏处,惨叫连连,有的塞尔柱士兵被战马直接踏碎胸腔,口吐鲜血而亡;有的被冲锋的惯性撞飞数丈,落在地上已是筋骨尽断;更有甚者被骑士手中的长枪贯穿身躯,高高挑起,在空中挣扎片刻便没了声息。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原本仓皇西逃的塞尔柱残兵便被从中截断,首尾不能相顾,乱作一团。

“风”字营重甲骑兵得手后,并未恋战,而是迅速调整阵型,如同一把旋转的利刃,对着截下的一万塞尔柱精兵展开了血腥屠杀。

一名骑士挥舞巨斧,左劈右砍,斧风呼啸处,人头滚滚,断臂残肢四处飞溅;另一名骑士手持长枪,借力打力,将一名塞尔柱骑兵挑落马下,顺势一挑,长枪穿透其咽喉,鲜血顺着枪杆流淌,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更有甚者,几名骑士默契配合,围成一个小阵,铜锤巨斧齐出,将一群抱团反抗的敌军砸得血肉模糊,无一生还。

就在重甲骑兵肆虐之际,杨炯亲率七千麟嘉卫主力随后赶到。他端坐于乌云之上,一身山纹甲熠熠生辉,肩甲上的吞兽麒麟栩栩如生,剑眉星眸,身姿挺拔,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贵气。

见前方溃兵混乱,杨炯冷哼一声,高声下令:“传令下去,长弓抛射,神臂弩平射,追击残军!”

令旗挥动,七千士兵迅速列阵。

皮室军长弓手弯弓搭箭,箭矢如流星赶月般破空而出,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落在溃兵阵中。

中军塞尔柱士兵应声倒地,尸体绊倒了后续奔逃的同伴,顿时形成一道人墙。

神臂弩手紧随其后,平射而出的弩箭穿透力惊人,连穿数人,箭头带着鲜血钉入沙土之中。

一名塞尔柱士兵刚要转身反击,便被一支弩箭射穿胸膛,鲜血喷涌而出,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血洞,缓缓倒地。

溃兵们被这远近搭配的箭雨打得晕头转向,想要回身反击,却因队形混乱,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前方的士兵被长弓射杀,倒地的尸体阻碍了后续的退路,后方的士兵急于奔逃,纷纷踩踏同伴的尸体前行,惨叫声、哭嚎声不绝于耳。

有的士兵被箭矢射中大腿,倒地不起,瞬间便被后续的人流淹没;有的士兵为了躲避箭雨,慌不择路,竟朝着麟嘉卫的方向奔来,刚一靠近便被神臂弩射杀。

亲兵队长贝格见此情景,心知再逃下去必然是全军覆没。

他看了一眼身旁失魂落魄的阿尔斯兰,又望了望前方一马平川的戈壁,咬牙下定决心。

只见其猛地摘下阿尔斯兰头上的金盔,戴在自己头上,对着身旁的近卫军团大喊:“殿下!请禀苏丹,贝格的生命,将永远献给真主和苏丹!”

说罢,他转身对着两千近卫军高呼:“近卫军团!效死的时候到了!”

“真主至大!真主至大!真主至大!”两千近卫军齐声高呼,声音中带着决绝与狂热,他们转过身来,组成一道人墙,对着麟嘉卫的方向发起了冲锋。

贝格令亲兵扛起帅旗,转向西南方向,大吼道:“殿下,快走!”

两千近卫军如同一群疯狗,朝着麟嘉卫扑来,试图为阿尔斯兰争取逃生时间。

杨炯见敌军分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高声喝道:“换装遂发枪,递进射程,自由射击!”

刹那间,三千支遂发枪同时举起,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冲锋而来的近卫军。

“砰砰砰!”枪声如雨点般密集,青烟弥漫,形成一道厚厚的烟墙。

冲在最前的近卫军士兵瞬间倒下一片,有的胸口被击穿一个血洞,鲜血喷涌而出;有的头颅中弹,脑浆与鲜血混在一起溅落;更有甚者被流弹打断臂膀,惨叫着倒地,却被后续同伴踩踏,转瞬化为肉泥。

一名近卫军士兵手持弯刀,嘶吼着冲向麟嘉卫阵地,刚跑出几步,便被数颗弹丸同时击中,身躯如筛子般布满血洞,软软倒地。

另一名士兵侥幸冲到阵前,刚要挥刀劈砍,便被一名麟嘉卫士兵用枪托砸中脑袋,脑浆迸裂。

那些近卫军虽高呼着 “真主至上”,却在遂发枪的强大火力面前毫无还手之力,他们手中的弯刀长斧根本够不到敌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一个个倒下,眼中的狂热渐渐被恐惧取代。

他们本想着与麟嘉卫鱼死网破,却没想到对方的火器如此精良,射程之远、威力之大,远超他们的想象。

各种制式的火器交替射击,形成了一道无坚不摧的火力网,将他们的冲锋一次次瓦解。

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两千近卫军便死伤殆尽,只剩下贝格一人被围在正中。

贝格披头散发,金盔歪斜,身上的铠甲布满弹孔,鲜血顺着铠甲流淌,滴落在地上。

他抬头望去,只见杨炯缓缓催马上前,神色平静,却自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

“你就是大华同安郡王,杨炯?”贝格的华语带着浓重的异域口音,却也能让人听懂。

杨炯凝眸看着他,淡声道:“你是阿尔斯兰?”

“正是!”贝格努力挺直腰板,试图维持着赛尔柱人的尊严。

就在此时,安娜打马上前,冷笑一声:“你是赛尔柱大维齐尔(塞尔柱官职名,等同于宰相),苏丹的侄子阿尔斯兰?”

“安娜公主?!”贝格惊呼出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哦?看来你还有些见识!”安娜嘴角噙着一抹嘲讽。

贝格深深看了安娜一眼,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西方第一美人,拜占庭的紫罗兰,一头紫发人间仅有,谁人不知?只是…… 您拒绝了我大维齐尔,原来是跑来东方求援来了。”

他顿了顿,一脸鄙夷地嘲讽道:“东方有一句古话怎么说来着?‘自荐枕席’?对,就是自荐枕席!哈哈哈,堂堂西方第一公主,跑来东方自荐枕席,传回去怕是要丢尽拜占庭皇室的脸呀!”

“果然是不开化的蛮夷!”安娜脸色一沉,冷笑一声,夺过身旁士兵手中的遂发枪,对准贝格的头颅,“砰”的一声巨响。

贝格的头颅瞬间被打爆,脑浆与鲜血四溅,尸体软软倒地。

杨炯见此,正要下令追击阿尔斯兰的残部,忽闻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陈三两疾驰而来,脸上满是悲愤与无奈,高声呼喊:“报 ——!王爷,莱国公叫您尽快去入城!”

“出什么事了?” 杨炯眉头紧锁,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哎……那……那闻人东方正在屠城!没人拦得住!”陈三两叹一声,语气中满是焦急。

杨炯一愣,随即沉声道:“贾纯刚,立刻派出兄弟去搜寻阿尔斯兰踪迹,务必查清他的去向!其余人随我入城!”

“是!”贾纯纲得令,立刻转身组织斥候部队,数百名斥候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朝着西方疾驰而去。

其余士兵则有条不紊地打扫战场,收缴武器、救治伤员,随后跟着杨炯向龟兹城进发,一举一动皆显精锐之姿。

杨炯一边催马,一边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闻人虽然性子烈了些,但素来知晓分寸,怎会如此鲁莽?”

陈三两长叹一声,解释道:“王爷!闻人东方奉命领‘摧’字营去龟兹城接应领军卫的兄弟,好不容易打上城头,却发现领军卫的弟兄们正被塞尔柱人虐杀玩乐,那些龟兹人不仅在一旁呐喊助威,还上前趁机下黑手。

闻人东方见了那般惨状,哪里忍得住?亲自领兵冲上去救人,却只救下了六个领军卫的兄弟。

其中五人皆是被砍断了手或脚,身上伤痕累累,耿伯宗将军他……他身中数箭,恐怕……恐怕是要不行了。”

杨炯闻言,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他猛地一夹马腹,乌云发出一声长嘶,疾驰而去,直奔龟兹城。

进城后,杨炯直奔城楼,刚一登上马道,便看到十数个军医正满头大汗地围在地上救治伤员。

尤宝宝见状,立刻翻身下马,提着药箱快步上前,即刻投入到救援之中。

杨炯推开围观的士兵,目光落在地上的六人身上,心脏猛地一缩。

只见耿伯宗身着残破的将铠,铠甲上的箭洞兀自渗着鲜血,三支羽箭穿透胸膛,箭尾兀自颤动。

他的左眼不知被何物击碎,鲜血顺着脸颊流淌,糊住了大半张脸,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断绝。

其余五人更是凄惨至极:范羌左臂齐肩而断,伤口处鲜血淋漓,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气息奄奄;刘颉双腿皆断,瘫在地上,身下已是一片血泊,他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却强忍着不发出一声呻吟;另外三人或断指或缺耳,身上刀伤箭伤不计其数,进气少出气多,眼看是活不成了。

杨炯快步走上前,蹲下身,轻轻握住耿伯宗的手,喉咙滚动,声音沙哑道:“耿将军,你……你……”

耿伯宗早已被鲜血糊住了双眼,此刻感受到熟悉的触感,气息微弱地问道:“是杨……杨将军?”

“是我!是我!我……我来晚了!”杨炯钢牙紧咬,心中的悲愤如同潮水般汹涌,却无处发泄。

“不……不晚!朝廷没放弃我们!还……还记得我们呀!” 耿伯宗剧烈地咳嗽起来,每咳一声,胸口的箭洞便涌出一股鲜血。

杨炯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大声道:“是!这次陛下亲旨,发兵两万大军来援,命令我等必须将你们接回家!”

“家?!” 耿伯宗悠悠叹息一声,突然紧紧握住杨炯的手,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杨炯却能感受到他眼中的灼灼光芒,“杨将军,这西域可曾是我华家故土?这龟兹可是我华人之城?”

杨炯一愣,随即咬牙道:“以前不是!今后便是了!”

耿伯宗闻得此言,口中不住喃喃:“今后便是了!今后便是了!”这般念了几遍,浑身紧绷的筋骨倏地松了下来,竟仰面长笑起来。

那笑声先是洪亮,渐渐转为苍凉,最后竟带着几分哽咽,倒像是把积年的块垒都化作这一声长啸。

杨炯见他这般情状,不由向前一步,字字铿锵道:“正是如此!若非将军率五百壮士先登龟兹,凿开西域门户,这万里河山如何能重归大华版图?从今往后,这片土地便要永远烙上我大华的印记了!”

“好!好!好!”耿伯宗连道三声好,忽然一阵急咳,呕出几口殷红的血来。

他气息渐渐微弱,却仍强撑着攥住杨炯的衣袖,断断续续道:“杨将军……这些日子……我日日夜夜盼的,就是将军前来……如今总算……总算不必再强撑了……”

说着眼角竟滚下两行血泪。

耿伯宗歇了片刻,气息愈发的微弱,却仍强打着精神道:“素闻将军诗才……冠绝当代……末将今日……便腆颜相求……但求将军赐下只言片语……也好让后世知道……知道这西域故道上……曾有过这五百兄弟……”

杨炯听得此言,整了整衣冠,肃然起身,朗声吟道:

孤城喋血山凝碧,征旆擎空箭有声。

百战为酬青史诺,一生不负紫朱名。

耿伯宗听罢诗句,嘴角缓缓漾起一丝笑意,如秋叶般安然阖目,那握着杨炯衣袖的手渐渐躺地,终是溘然长逝。

杨炯静立良久,徐徐闭目,胸中浊气沉了又沉。再睁眼时,眸中已是寒潭深锁,不见半分波澜。

他转首望向那群瑟缩跪地的塞尔柱俘虏,声如寒冰:

“将这些俘虏——凌迟处死,头颅以生漆封存。待他日我军铁骑踏破伊斯法罕,再悬于城门之上,祭我大华英魂。”

麟嘉卫齐声应诺,声震城垣,当即如鹰擒兔般将俘虏拖下城楼。

不多时,城外便传来阵阵凄厉哀嚎,似鬼哭狼嚎,闻者无不悚然。

恰在此时,尤宝宝趋步上前,低声道:“三名将士伤重不治,已然殉国。范羌失一臂,刘颉断一腿,虽勉力救治,终究落下了残疾。”

杨炯微微颔首,目光掠过城垣。

但见闻人东方正率“摧”字营在城中清剿,火光冲天而起,哭喊声此起彼伏。

杨炯漠然抬手:“毛罡,率神机营助阵。将龟兹人的首级尽数取下,分送西域十六国。

传令:华夏天兵已至,敢有逆者,皆以此例!”

毛罡雷霆应声,率三千甲士扛着火铳疾驰而下。

杨炯再不看那血腥场面,只从军曹手中接过功勋簿,拈笔凝神,在殷红如血的纸页上缓缓书下。

臣,同安郡王杨炯,谨以血诚奏告天听:

西北绝域,有孤忠五百。受甲执兵,戍守龟兹。敌军围城数百日,箭尽粮绝,犹以血肉筑长城。终使胡骑折刃,单夜遁逃。

今观残垣赤土,犹见当日弓刀映月、铁甲凝露之景。生还者二人,余皆殁于王事。忠烈之气,贯射斗牛。

臣稽古制,考功令,敢请天恩:

一曰立碑陇右,刊石纪传,使英风永镇西陲;

二曰改龟兹为安西,表大华疆土永固;

三曰追赠阵亡将士上骑都尉,生存者授轻车都尉;

四曰特追耿将军伯宗为安西侯,配享忠烈祠。

昔上三朝威服西域,今五百壮士赤心开复疆土。

臣夜巡故垒,但见孤月临关,恍闻雁唳惊沙。

遂写诗句以铭己志: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

欲将轻骑逐,赤血满弓刀。

臣同安郡王杨炯,落笔成誓:不通西域终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