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安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上前一步：“侧王夫慎言！殿下刚刚才赶回——”
“闭嘴！”卢氏厉声打断，“一个没名没分的外室也配插嘴？”他转向岑漪，眼中满是疯狂，“你嫉妒玥儿得你母亲宠，所以趁乱下毒手！”
岑漪嘲讽的看着苏玉瑾，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嫉妒她不值得让本殿嫉妒。”
卢氏气得几乎头顶冒烟，随手抄起仆侍手里的托盘就砸向岑漪。
“你还我婧雪！还我婧雪！”
可王府内的人不是吃素的，纷纷上前阻拦卢氏。
卢氏疯了似的挣扎，涕泪流了满脸。
“等你母亲回府，我定然要好好告诉她你做了什么，我要告到女帝面前！！”
告到峥西王女帝面前？岑漪垂眼神情不变，反而是极为平静的拨弄着砚安垂在肩上的头发。
“带卢氏下去休息。他病了”
岑漪对赶来的侍从道“去寻找些冰块，将岑婧雪的尸体存放在冰块里等母亲回来。\"
言毕岑漪转身就走。
“病了？我没病！”
“我是王府的侧王夫！你们怎么能不听本王夫的话！放开我！！”
卢氏凄厉的诅咒和哭嚎被阻隔在高墙之后，岑漪的脚步甚至没有丝毫凝滞，仿佛刚才发生的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闹剧。
京中因为兵变大乱，许多官员家中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兵变的影响，但峥西王府除了红漆木大门染了血污，府内一点都没受到波及。
王府深苑的寂静重新笼罩下来，唯有远处几声惊惶的鸟鸣在空旷的庭院上空盘旋片刻，又悄然消逝。
砚安在岑漪身侧，紧紧跟着，心却像被那刚刚场景惊的又冷又沉。
他不敢去看岑漪的背影，目光落在自己衣摆上，又忍不住去看岑漪的侧脸。
“妻主…二小姐…二小姐是妻主杀的……吗？”砚安开口，有些小心翼翼的去看岑漪的脸色。
岑漪脚步一顿，低头去看砚安有些诧异。
“阿安怎么会这么想？”
仅仅是一顿，岑漪在砚安带着怯懦和困惑的脸上扫过，像是在审视一件易碎的瓷器，又似乎有些别的、砚安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随后，她便收回目光，转身继续前行，步伐依旧稳健，仿佛那句石破天惊的问话从未存在过。
“我……”砚安张了张嘴，喉咙发干，后面的话被卡住了。
是直觉，那种亲近之人能瞧出来的情绪。
带了些兴奋，报复过后的兴奋的情绪。
“卢氏恨我入骨，”
岑漪似乎看穿了他的思绪，语气带着一丝不屑。
“他把对峥西王的怨，对王府的怨，对无法成为正室的屈辱，都转嫁到我身上。他宠溺岑婧雪，养得她骄纵跋扈，却眼热我占着嫡出的位置。
他以为，只要岑婧雪在，就能分得更多的关注，甚至……更多的东西。如今他唯一的指望没了，自然会攀咬本殿，发疯在所难免。”
两人到了小花园，尽管兵变那样乱的时候，这小花园的花依旧被打理的娇艳。
“可那不是攀咬。”岑漪凑近砚安耳朵低低出声。
“她就是我杀的。”
岑漪脸颊上微微映照上了些光，一半明一半暗。
岑漪缓和了情绪吻在砚安脸颊。
“阿安真了解我。这么快就猜到了。”岑漪想到卢氏，自嘲开口“卢氏也很了解我，也猜到了。”
砚安脸色发白，有些紧张的摸着小腹，显然是有点被吓到了，似乎是不明白她为什么对姐妹下手。
不知道自己知道了岑漪这么大一个秘密，会不会也同卢氏一样，被岑漪以“病了”的名头带下去。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砚安否决了。
砚安拽住岑漪的衣袖，踌躇了一瞬低声开口。
“妻主这么做…一定是有妻主自己的理由，我无论如何都会站在妻主这边。”
砚安顿了顿，侧了脸主动用唇在岑漪脸颊碰了碰。
“妻主不是滥杀无辜的人，定然是二小姐做了什么威胁到妻主、威胁到王府的事情。”
岑漪定定瞧着近在咫尺的人，砚安性格良善，岑漪已经做好了对砚安坦白被砚安觉得冷血的准备，却没想到砚安对她这么信任。
“好阿安……”岑漪忍不住抱了抱砚安“阿安那次被掳后与我回到王府，漪安院就开始频繁的出现麝香，我处理了两三次才彻底根除，那次你被掳走、出现的麝香、以及此次成婚队伍中隐藏的杀手，都有岑婧雪的手笔。”
砚安惊诧的瞪大了眼睛，怪不得有一段时间院子内的仆侍来回变换，甚至全部换成了岑漪的亲卫。
至于被掳走以及这次的兵变，砚安下意识出言反驳。
“可、可这些不都是…南芷嫣做的吗？二小姐怎么会与她扯上关系？”
“哼，她们像从前那些愚蠢的岑家旁支一样，想捞个从凤之功，若不除掉非要拖着整个岑家下水。”
“所以妻主才...”
“所以我派人从暗处一箭射死了她，还让熙寻皇子做出岑婧雪是为保护他而殒命的样子，这样熙寻皇子做岑婧雪的未亡人，便不用于我成婚可以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了，一举两得。”
岑漪突然将他拉近，鼻尖相抵。
“阿安，这世上有两种人该死——威胁峥西王府的，和威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