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成霖颇有些手忙脚乱,刚要把徐晋宁扶起来,听见盛怀辞的声音赶紧转身:
“怀辞,你怎么还真过来了,我不是说了让你别折腾了吗……”
盛怀辞坐在轮椅上,穿着一身病号服,脸色有些苍白,可周身的气魄不减:
“我没有什么大碍,来看看苍苍,她怎么又不舒服了?”
话落,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车,又看向地上的人:“这又是怎么了,这不是你的车吗?”
沈成霖“哦”了一声,说瞎话不打草稿:“这是我一个员工,让他开车来给我送东西的,没想到路上出了点事。”
“怀辞,”他支支吾吾想拖延时间,“你这样去看我妹,她还要为你担心,等好了再去吧。”
盛怀辞咳了一声:“没事。”
等好了?
等好了他演这苦肉计装可怜还有什么用。
盛怀辞不是不知道圈里不少人背地里议论沈春明运气好,以前靠老子现在靠女儿。
他对沈家人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有点不满他们对苍苍不怎么上心。
沈春明没有商业头脑,沈成霖也是个懒蛋。
自从他和苍苍谈了恋爱,沈家的公司遇到什么事沈春明都喜欢来找自己解决。
沈成霖则是顺水推舟,把麻烦事都推给自己,他倒是清闲会享受。
帮沈家处理点事对盛怀辞来说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沈春明确实如外人吐槽的那样没本事,公司管理得一塌糊涂。
沈成霖倒是有点本事,但是他太懒了,这两年也只勉强把公司管得像个样子。
底下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户和他们闹出来的一系列麻烦,沈成霖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去动。
这次岭城这个厂区闹事就是从沈春明管理不当留下的隐患。
盛怀辞什么场面没见过,连拆迁闹事他都在现场解决过。
但是面对手上拿着各种工具围着自己的人时,他却想到郁政南前两天和自己玩笑般的一句话。
他本来是略带点炫耀的意味,但言语之间还是免不了会带点沉浸在恋爱中的人独有的迷茫和幽怨。
郁政南一边看研究报告一边随口调侃:
“可能因为你总是无所不能的样子,让她对你有距离感,你可以稍微扮一扮弱,装一装可怜,引起一下她对你的心疼和爱意。”
盛怀辞表面嘴硬:
“我用不着耍这种小聪明,你们这些搞学术的就是心眼多,我跟你这种没有女朋友的人也说不通。”
郁政南似乎哼笑了一声,镜片后的那双眼跟狐狸似的看了他一眼。
盛怀辞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看到那些人手里的家伙事儿,头脑一热就这么干了。
把人砸得头破血流,这些人瞬间就害怕了,厂区闹事的人一哄而散。
其实这些人只是嘴上叫得声音大,胆子有点小,盛怀辞还是自己故意装作不小心跌了一跤撞在了铁锨上,伤口并不严重。
之所以如此声势浩大地住进医院,当然是希望沈未苍能看到他受伤心疼心疼。
可这人好狠心,他明明都听见了,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
当时他正倚在床头看文件,手机一响他就拿了起来,看到屏幕上的名字,无声看向助理。
助理把手机拿过去接通,放了免提,她的声音明明很有活力,一点也不像不舒服的样子。
挂断电话,助理还不忘拍马屁,说沈小姐肯定心疼他,很快就要过来看他了。
结果等来的是沈成霖,还给她找借口说身体不舒服。
不行,今天这个惨他一定要卖上,不然等明天伤口都要痊愈了。
盛怀辞心里有鬼,又是面对沈成霖这不靠谱的大舅哥,敏锐度大降,甚至没看出来他想拖延时间。
他只是随口找个理由想支开沈成霖:“成霖,你还是快点带他去处理一下伤口吧,他情况好像不太好。”
沈成霖的恋爱经验再丰富也想不到盛怀辞这种人会装可怜,只当他看出了什么不对劲来,怕他看穿自己在拖延时间,不好再多说,赶紧弯腰把人架起来。
“那我先去门诊那边了,”沈成霖干笑两声,“怀辞,我妹可能还在休息呢,你去了先敲敲门。”
盛怀辞嗯了一声,助理推着他往疗养楼里面走。
沈成霖看着两人进去,自言自语了一句:“这叫什么事。”
沈未苍从电梯一出来就飞奔进了病房,先把衣服换下来,又手忙脚乱地把零食藏起来。
刚把东西都弄完,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苍苍?”
跟催命鬼似的。
沈未苍脚步沉重地走到门前把门打开,先看到的是轮椅后面的助理。
她后知后觉地低头,盛怀辞坐在轮椅上正微微仰着头看着她。
“苍苍,”男人掩唇咳了两声,脸色苍白可怜,“我听成霖说你今天又不舒服了,过来看看你。”
沈未苍回过神来,侧过身子:“进来说吧。”
她的眼睛随着盛怀辞进了病房往里瞥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盛怀辞伤得到底重不重?
伤得很重还要拖着身体过来看她?
她的脑海里划过一两个念头,懒得再多想。
盛怀辞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有点底气不足。
平时他在沈未苍面前永远是让她依靠的角色,不是他不想被她心疼,只是他起不了这个心思。
不论是物质还是精神,沈未苍向来都是索取的那一个,那他自然而然的就是给予的那一个。
就像被绳子拴住的大象,从一开始就被拴着,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还可以轻而易举地挣脱绳子。
盛怀辞此前就从来没想过他还可以装可怜让沈未苍心疼心疼自己。
简而言之他已经被沈未苍驯化了,当然,他自己不但意识不到,还乐在其中。
就像现在,他明明是来卖惨的,可还是下意识先关心沈未苍,尽管明知道她根本没有不舒服:
“苍苍,你哪里不舒服,找医生看过了吗?”
沈未苍没什么精神地走到沙发边坐下:“有什么好看的,反正说的还是那些话,我的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我都快会背了。”
盛怀辞从轮椅中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挨着坐下:“身上又疼了?”
他熟练地捏住她的手,又摸了摸她的额头:“还是发烧了?”
沈未苍不耐烦地甩开他:“你别碰我。”
盛怀辞小心地把手又放在她的肩膀上:“是不是肚子疼了?”
“你想说什么?”沈未苍尖锐地盯着他,满脸委屈和愤怒,“又想说我偷吃零食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