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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上午,阳光透过特急列车的车窗,洒在林决明和武藤光子身上。

列车正飞速驶向埼玉县的川口市。

武藤光子今天依旧是那身标志性的、便于行动且能模糊性别的深色休闲装,银白色的双马尾藏在鸭舌帽下,脸上戴着口罩,安静地坐在林决明身边,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护者。

“光子,”林决明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忽然开口,“今天要去看望的,是你很重要的人吧?现在,可以告诉我她是谁了吗?”

武藤光子沉默了几秒,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复杂的情感波动,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低沉:“是我的姐姐。”

“姐姐?”林决明有些意外,转过头看着她,“从来没听你提起过。她……怎么了?为什么会住在疗养院?”

武藤光子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艰涩:“两年前……为了掩护我撤离,她被仇家……用金属垒球棒……击中了后脑。”

“重伤后……虽然抢救回来了,但大脑受损严重,智力……退化到了只有几岁孩子的水平。生活无法完全自理,需要人长期照顾。”武藤光子继续说道,“我没有太多时间亲自照顾她,只能将她托付给疗养院。”

林决明沉默了。他没想到,平日里如同机器般精准、冷静甚至冷酷的武藤光子,背后竟然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过往和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他忽然有些理解她为何对金钱如此执着,为何总是沉默寡言,为何身上总带着一种与世隔绝般的疏离感。

“她……结婚了吗?”林决明轻声问。

“没有。”武藤光子摇摇头,“父母很早就不在了。我们……相依为命。”

“所以,她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林决明叹了口气,“她叫什么名字?”

“英子。”武藤光子回答,说出这个名字时,她的语气似乎柔和了一点。

列车到站。

两人走出川口车站,按照地址,来到了一家名为“艾尔莎”的中等规模私立疗养院。

这里环境清幽,设施看起来还算整洁。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他们在一间阳光充足的公共活动室里,见到了英子。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脸色带着长期缺乏户外活动的苍白,头发剪得很短,方便打理,身材消瘦,穿着疗养院统一的病号服。

她正坐在地毯上,专心致志地摆弄着一个有些旧的布娃娃,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儿歌。她的眼神清澈,却缺乏成年人应有的深度和焦距,透着一种孩童般的单纯和懵懂。

“英子。”武藤光子走上前,蹲下身,声音是林决明从未听过的轻柔。

英子抬起头,看到武藤光子,脸上立刻绽放出毫无阴霾的、灿烂的笑容,扔下布娃娃,张开双臂就扑了过来:“小光!你来啦!小光!”

她准确地认出了即便做了伪装的光子,并亲昵地叫着光子的小名,紧紧抱住了他。

“嗯,我来了。”武藤光子轻轻回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然后从随身的大袋子里拿出新买的毛绒玩具、彩色绘本和各种包装精美的糖果,“看,给你带了好多新玩具和好吃的。”

“哇!谢谢小光!小光最好啦!”英子高兴地接过礼物,像个得到心爱宝物的小孩子,立刻拆开一包糖果吃起来,又拿起新玩具玩得不亦乐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林决安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眼前的武藤光子,卸下了所有冰冷的外壳,只是一个来看望姐姐的、温柔的普通人。

趁着英子注意力被吸引,林决明对武藤光子使了个眼色。光子会意,轻轻安抚住英子:“英子,乖,让这位哥哥帮你检查一下身体好不好?就像玩游戏一样。”

英子好奇地看向林决明,歪着头:“玩游戏?什么游戏呀?”

林决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蹲下来,用哄孩子的语气说:“我们来玩‘医生看病’的游戏好不好?我是医生,你是最勇敢的病人,光子姐姐是护士。你要乖乖配合我们,游戏才能通关哦!”

“医生游戏!好呀好呀!我还没玩过呢!一定很好玩!”英子立刻被这个新游戏吸引了,兴奋地点头,非常配合。

在武藤光子的协助下,林决明仔细地为英子检查了舌苔和脉象。

舌质偏红,舌尖尤甚,舌下静脉略显迂曲增粗;脉象细涩,略显弦紧。

这些都符合中医里“瘀血内阻、兼有郁热”的证候表现,与头部外伤的后遗症高度吻合。

“都两年了,颅内还会有瘀血吗?”武藤光子低声问,语气中带着一丝希冀。

“瘀血这东西,很顽固。”林决明面色凝重,“有时候即使过了十几年,只要没有得到有效的化解,它依然会阻碍气血运行,影响神窍功能。你姐姐的情况,瘀阻清窍是关键。”

他看着玩着玩具、对自身状况毫无所知的英子,又看了看周围时不时有护工和老人经过的环境,皱了皱眉:“这里人来人往,环境嘈杂,不适合进行系统治疗。而且,针灸需要绝对安静和稳定,以英子现在的心性,很难长时间配合。”

武藤光子眼中闪过一丝焦虑:“那……我把她转到东京的疗养院呢?虽然费用会高很多,但我还能支撑两三个月。”

林决明摇摇头:“费用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突然换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对她来说可能是巨大的应激。她可能会焦虑、哭闹、抗拒,反而导致病情加重,得不偿失。”

“那……我该怎么办?”武藤光子有些无助地看着林决明。在面对姐姐的问题上,他似乎失去了平日里的决断和冷静。

林决明沉吟片刻,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这样吧,你每周抽一天时间,把她从疗养院接出来,带到东京。我找个安静的地方给她做针灸和药物治疗。虽然来回奔波麻烦一些,但对她的病情稳定最有利。”

武藤光子闻言,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但随即又露出一丝担忧:“可是,来回的路上,以及治疗期间,我恐怕无法分身保护boss你的安全……”

林决明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东京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我平时大多在公寓和固定的几个出诊点活动,没那么容易出事。给你姐姐治病要紧。”

武藤光子看着林决明真诚而坚定的眼神,沉默了几秒,最终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非常感谢您,boSS。我会按照您说的安排。”

接下来,林决明给英子的百会穴,膈俞穴,血海穴等穴位扎针。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白色护工服、年纪大约二十五六岁、容貌清秀俏丽的年轻女护工走了过来。

她原本是例行巡查,看到英子头上和手臂上明晃晃扎着的几根银针时,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惊呼道:“你们!你们在干什么?!怎么能随便给我们的病人扎针?!快住手!我要叫保安了!”

她说着,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林决明和武藤光子,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呼叫器上。

林决明连忙站起身,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这位小姐,请冷静一点。我们不是在伤害她,我是在为她进行针灸治疗。你看,她很配合,也很开心。”

英子也抬起头,笑嘻嘻地对护工说:“静思姐姐!我们在玩医生游戏呢!好好玩!”

被称为“静思”的女护工愣了一下,看着英子确实一脸开心、没有任何痛苦或被迫的样子,脸上的惊恐稍退,但疑虑未消:“针灸?治疗?这……这太危险了!你们有经过院方允许吗?有行医资质吗?”

林决明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面容和气质,忽然心中一动,试探着用中文问道:“你是中国人?”

女护工被这突如其来的母语问得一怔,下意识地回答:“啊?是……是啊。你也是?”

她的口音带着明显的南方软糯味道。

“果然是同胞。”林决明笑了笑,也用中文说道,“我叫林决明,算是个医师吧。这位是武藤小姐,是英子女士的……妹妹。我们来看望她,顺便尝试用针灸的方法帮她调理一下。绝对没有恶意。”

听到熟悉的语言和坦诚的解释,女护工的戒备心明显降低了大半。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捋了捋头发,也用中文回道:“原来是这样……对不起,我刚才太紧张了。我叫唐静思,是这里的护工。主要是……从来没见人在这里给病人做过针灸,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吓了一跳。”

她看着林决明,好奇地问,“林先生,您真的是医师啊?在日本当医生?”

林决明点点头,递给她一张之前印好的、只有姓名和电话的简易名片:“嗯,算是吧。主要在东京那边活动。唐小姐怎么会来到日本,在疗养院做护工呢?”

唐静思接过名片,脸上露出一丝羞涩和无奈:“唉,我在国内就是大专学的护理,毕业了找不到好的工作机会。听说日本这边养老行业缺口大,对学历要求没那么严,就通过中介过来了。虽然辛苦点,但收入比在国内好一些。”

她顿了顿,看着林决明,眼神中带着好奇和探究:“林先生您……看起来不像一般的医生呢。”

“旅居日本,混口饭吃而已。”林决明谦虚地笑了笑,看了看时间,“唐小姐,今天的事情还请帮忙保密,我们也是想为英子好。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哦,好的好的,您放心。”唐静思连忙点头。

林决明和武藤光子蹲下身,和英子道别。

“英子,我们要走啦。下次再来看你,给你带更好玩的玩具和更好吃的糖果,好不好?”武藤光子柔声说。

英子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伸出小手指:“拉钩!小光说话要算话!不然是小狗!”

“好,拉钩。”武藤光子认真地和她拉了勾。

林决明起了针。

离开疗养院,走在川口市的街道上,林决明对武藤光子说:“接下来我还要去另一个地方复诊,也是一个精神行为有些异常的病人。你可以跟我一起去,亲眼看看针灸治疗的效果,对你姐姐的情况也能有个更直观的预估。”

“是。”武藤光子点头。

时间已近中午,林决明决定先在川口市解决午餐。

他第一次来这个城市,想顺便逛逛,买些当地的点心或特产回去给公寓的女生们做手信。

川口市的街道与东京相比,显得更加生活化,节奏也慢一些。

让林决明有些惊讶的是,街上能看到不少西亚面孔的人,男女老少都有,个别穿着具有民族特色的服装,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光子,那些是……”林决明有些好奇地问。

“是库尔德人。”武藤光子低声解释,“川口市是日本最大的库尔德难民和移民聚居区之一。”

正说着,林决明被一家餐馆飘出的熟悉香味吸引了。

抬头一看,招牌上赫然写着“美味工坊”三个汉字,橱窗里展示的菜品图片更是让他倍感亲切——夫妻肺片、麻婆豆腐、毛血旺、无骨凤爪……

“哦?居然是中餐馆?”林决明来了兴趣,“走,光子,今天中午就吃这个了!”

走进餐馆,内部装修也充满了中国元素。

服务员过来招呼,林决明熟练地点了几道经典的招牌菜。让他惊喜的是,菜上来后,分量十足,味道也相当地道,麻辣鲜香,十分过瘾。

“老板是中国人吧?”林决明一边吃,一边用中文问服务员。

“是的先生,我们老板是四川人,不过我们的菜改得符合本地特色,比较甜,不会辣。”服务员笑着回答。

林决明环顾四周,发现店里确实有不少华人面孔的食客,那种熟悉的气质和交谈方式,让他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久居日本,忽然在异国他乡吃到如此地道的家乡味,让他心情大好。

酒足饭饱,两人心满意足地走出餐馆。

刚走到街角,就看到不远处围着一群人,传来吵嚷声。

只见四五个身材高大、穿着背心、露出纹身、一看就不好惹的库尔德裔青年,正围着一对看起来像是中国留学生模样的年轻情侣,用带着浓重口音、语法混乱的日语大声辱骂着:

“八嘎!支那猪!你的女人!饮料!泼到我!衣服!赔钱!快!”

“肮脏的中国人!像臭虫一样!滚出日本!”

“不赔钱!今天别想走!下水道里的渣滓!”

言辞极其污秽难听,充满了种族歧视和恶意。

那对中国情侣中的男生试图辩解,女生则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抓着男友的胳膊。

周围有路人驻足围观,但大多敢怒不敢言,没人上前制止。

林决明原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听到那些极具侮辱性的、地图炮开到所有中国人头上的谩骂,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一股火气直冲头顶。

这已经不仅仅是纠纷了,而是赤裸裸的种族欺凌!

“光子,你等一下。”林决明对武藤光子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大步走了过去。

他直接来到那对情侣身边,用中文问道:“怎么回事?”

那男生看到又一个中国人过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用带着哭腔的中文解释:“大哥!他们讹人!我女朋友刚才根本没碰到他们!他们非要说是果汁泼到他们衣服上了,硬要我们赔三万日元!我们不答应,他们就拦着不让走,还骂人!”

林决明点点头,目光冰冷地转向那几个库尔德青年,用流利的日语沉声问道:“喂,你们说饮料泼到衣服上了?证据呢?指给我看看。”

其中一个为首的青年,指着自己胸前一块几乎看不出来的、微湿的痕迹,嚣张地说:“就在这里!你看不见吗?!就是那个女人故意泼的!废话少说,必须赔钱!”

林决明凑近仔细看了一眼,冷笑一声:“这痕迹颜色透明,闻起来也没甜味,更像是你自己流的汗或者不小心溅到的水渍。你说这是果汁?好啊,我们现在就报警,让警察过来取样,送到化验科去检测一下成分。如果检测出来不是果汁,你们这就是敲诈勒索,后果你们自己想清楚。”

他这番话有理有据,还抬出了警察,让几个库尔德青年顿时有些心虚气短。

但他们仗着人多,显然不想就这么算了。

“八格牙路!谁要等警察!现在就要赔钱!”另一个青年怒吼着,上前一步就想推搡林决明。

就在他手臂抬起的瞬间——

武藤光子动作快如鬼魅,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团揉皱的纸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地塞进了那个企图动手的青年嘴里,堵住了他的叫骂。

同时,他另一只手疾如闪电般抓住他的头发,猛地向旁边一根金属路灯杆狠狠撞去!

“砰!”的一声闷响!

那青年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额头瞬间见红,眼睛一翻,软软地瘫倒在地,晕了过去。

武藤光子松开手,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其他几个被这突如其来、狠辣无比的攻击吓呆的库尔德青年。

林决明则顺势一脚,踹在离他最近、另一个还在发愣的青年肚子上,将其踹得踉跄后退,撞在同伴身上。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林决明对那对吓傻了的情侣低喝道。

“啊?哦!哦!谢谢大哥!谢谢大哥!”男生反应过来,连忙拉着女友,慌不择路地跑开了,跑出几步还不忘回头喊,“大哥!你怎么称呼啊?以后好感谢你!”

林决明看着他们仓皇的背影,又看看眼前这几个被镇住、暂时不敢轻举妄动的混混,忽然心血来潮,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喊了一句:

“就叫我……‘龙的传人’吧!”

那对情侣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表情复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这名字有点过于中二,但还是迅速消失在了街角。

剩下的三个库尔德青年看着倒地昏迷的同伴,又看看杀气腾腾的武藤光和镇定自若的林决明,色厉内荏地叫嚣道:

“你……你们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敢动我们的人!你们以为跑得掉吗?!”

林决明嗤笑一声,毫无惧色:“地盘?怎么,川口市是你们库尔德自治区吗?你们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啊?”

他这话纯属瞎扯,旨在扰乱对方心神。

他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几人:“我告诉你们,不管你们来自哪里,有什么理由,都不是你们可以在日本的土地上,肆意侮辱、欺凌中国人的借口!再让我听到你们满嘴喷粪,下次塞进你们嘴里的,就不是纸巾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压迫感。配合着武藤光子刚才那记狠辣的出手和冰冷的目光,彻底震慑住了这几个欺软怕硬的混混。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扶起昏迷的同伴,撂下几句毫无底气的“你们等着”之类的狠话,便灰溜溜地快速离开了。

周围围观的路人见闹剧结束,也纷纷散去。

林决明长长舒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服。

武藤光子默默走到他身边,低声问:“boSS,你没事吧?”

“没事。”林决明摇摇头,看着那几个混混消失的方向,眼神微冷,“只是没想到,在这边还能遇到这种破事。不过,念头不通达,就得管一管。”

他转身,对武藤光子笑了笑:“走吧,光子。还得去下一个地方呢。今天……辛苦你了。”

武藤光子微微摇头:“职责所在。”

两人不再停留,向着车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