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替我收个徒弟。”
“是外面那小半妖？”
“先生与陆某，果真是相见恨晚。”陆今安满意地点头，眼底笑意了然，“灵药，功法，还有秘籍我会一并给你，待你身体好些，这些皆可助你生出灵根。”
青衣默然半晌，眼底坚定，只道：“好。”
陆今安目光望向青衣，唇角微勾，“卦修不生灵根，已是诅咒，先生怎不知我会不会在框你？”
青衣毫无颜色的唇边掠过一抹浅淡的笑，笑得一派云淡风轻，“卦修的确不生灵根。”话音一转，青衣抬眼直视他，“不过在下可从来没承认自己是卦修。”
“第一面时，小友身旁那位仙者大人不是已经禀明了在下的身份。”
陆今安眉尾一跳，心想着竟忘记了赤羽这一茬相当挂的存在。
只是他不能信他。
他知道青衣是青鬼，是因为他自己从系统那里调取了关键情节和个人信息。
再加上白月的部分记忆，他不仅知道青衣是青鬼，还知道这人和白月有些渊源。
人间青鬼一族——拥有青眼，上见天命，下卦人心，本是神族下降使者，担任凡间国朝的世代国师。
那年白月救世重伤，下界无援，青鬼一系占主要功劳，青鬼王自凭领了天命，便暗中助虐，推波助澜。
子民跪拜的国师，是俯瞰天下的杀神。
白月下界重伤归来后元神便泄去了大半，神元一直没恢复。旁人只知，白月神是与天命抗争创伤，却忘了，白月神于神花瑶池降世，由群神灵识凝聚天地之气，所照之处祥和安宁，污秽逆位皆翻盘。
可白月记得。
祂记得，所以祂和青鬼一样，在所谓的天命下慢慢走向了自己的使命。
神，魔，人，妖，不过是星罗宿列天权棋。
白月在下界时散去了一半神元，投入芸芸众生，又是否是天命下平衡的维持机制之一的推动？
这不为人知。
思绪飘远了，当年的青衣不过是被青鬼一族殃及池鱼的一系小辈，要说有什么渊源，不过是白月在天命下赦免了青鬼一族被泯灭的结局，给了它们那一系的活路。
然而青鬼一族亦遭神罚。此族本擅推演测算，神罚却剥夺其青眼半数神通——族中子弟或身带隐疾，或五行有缺，天赋大减，也正因这份窥探未来、洞悉天命的残存异能，多数青鬼沦为他人觊觎之物，终被抓捕囚禁，永无宁日。
陆今安幽幽长叹一声，青衣撇开眼，“不用可怜我。”
“你……读我心？”
陆今安捂住心口，面上掩不住的惊讶。
青衣用手指了指脸颊。
陆今安不明所以，指尖碰上自己的脸，摸了摸。
青衣唇边浮起一丝笑意，手指着脸颊调笑，“都写脸上了。”
陆今安咳出声，“咳咳、不是可怜……只是觉得些许悲凉罢了。”若是换成陆今安，倾族之力也是要破了这天命，哪怕不成那也得找些麻烦出来。
青衣一下便看出了他所想，轻声说：“前路末卜，缘起于己，冥冥之中，命中注定。”
“我不问你，为何选了我做你的棋子，在下只知道，你能破当下的局。”
倚在床边的人一副疲态病容，却是看起来高深莫测，那双深眸的眼底倒映着少年。
“先生……可是看到了什么。”
对面人眉眼敛下，掠过一抹浅淡的笑，“几场梦。”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既然有缘，你也帮过我，在下便好心提醒一句，浮生若梦，有些答案，就在梦里。”
答案，在梦里……
陆今安若有所思，表情凝然不动，外面的门被敲响，推开门那刻，门板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
“该走了。”
光撞进来的瞬间，人恰在光晕中心——他衣摆沾着门外的风，陆今安正是大脑空白的时候，刺眼的亮就裹着熟悉的轮廓砸进眼底，冰冷的眉眼在逆光中也只剩下柔和的剪影，比满室的光更灼眼。
耳边只剩心脏擂鼓般的轰鸣，连指尖都跟着发麻，陆今安捂上心口，喃喃自语：“答案，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