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是通宵改稿然后早晨打了把游戏就到这了。”陆今安有些想笑,忽然想起自己的缘由后,没来得心里叹了口气,接而拍了拍他的肩。
“没事,起码还是打了一把。”
“哈哈哈……”瓜皮儿苦笑的拉着一张稚嫩的娃娃脸,“那是排位赛。”
陆今安看着眼前和他聊着的人,心里的思绪有些溢于表面,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样子看起来无端的低落。
“你怎么了?”瓜皮儿本来吐槽着,却见身旁的人没了声音,于是看过去就见这人蹙起的眉。
陆今安思绪被打断,看向他笑了笑,“无碍,只是忽然想到已经离从前已经过了好久时,无端有些感慨。”
可不是感慨吗,他已经游离于那个世界不知几许光年,有些人的面容于他来说都有些模糊了,只是记得一些事情,那些曾经的仇怨喜乐现在想起来,仿佛好像看着一个留光影。
匆匆世界,他像是一位赶路的过客,经历的世界太多,他也觉得自己变了很多。
瓜皮儿抬起手,想拍拍他的肩,却没料想到自己的身高与他的如此之大,面上神情忍不住有些尴尬,陆今安向他低下头,说:“你无端被卷入这片神域,既无系统也无先知,这么多年无恙,想来你师父也是位避世高人。”
陆今安不经意地在聊天过程中测些口风,毕竟他可不是因为一个与他也同是穿越者的身份就无缘由的信任一说。
善恶从不讲来路。
瓜皮儿表情有些皲裂,脑海里出现他刚碰见那人的那一天,他正好被妖怪抓住,正准备一口吞入腹中时,这人仙风道骨的拦截在前面,理应是个有本事的才对。
结果他神神叨叨地给人妖怪算了个卦,说他身上被人下了诅咒,若是吃了之后定会倒霉一辈子,好心劝那妖怪别吃。
“然后呢!”陆今安一时间也被这故事吸引到,好奇的问。
就连小朱獳都凑热闹地从后面吸引了过来。
瓜皮儿看着面前这两双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想到后面发生的事,他自己也笑不出来了。
“然后我被吃了。”
陆今安问,“所以……?”
其实瓜皮儿有些不想说,可见他们如此追问着,他脸上也有些不好看。
“那妖怪吃撑了,把我吐了出来,看我被吐出来的模样十分倒胃口就把我丢那儿,自个走了。”他想到当时那个场景就忍不住干呕,还不如被吃了。
小朱獳钻进陆今安的怀里咯咯地发出笑声,陆今安则是继续问,“那妖怪怎么不伤你师父。”
“伤了。”
“还伤的很重。”想到最后竟是五岁的他将那人捡回家,他的脸色即更加奇怪。
不知不觉,话讲着讲着他们一行人已经走到山头了。
“那妖怪本踌躇害怕他修为,不想贸然攻击,可他不依不饶的调戏人家,那妖怪被他惹急了给他了一巴掌。”
然后他被发现是个弱鸡之后,光荣躺地。
最后还是他看他可怜背他回去的住处。
“小瓜皮儿,又在跟外人说为师的坏话了。”
眼见前方一个草茅屋的前方站着位白衣麻布的男人,容色俊美,通身也绝对不是普通凡人的气度。
看到面前这人,陆今安才真正理解为何瓜皮儿在说起他师父是个弱鸡的不可置信。
青衣摇着生火的蒲扇笑眯眯的向他们招着手,脸上还沾了点被柴火熏的烟。
瓜皮儿无奈地叹了声气,可脚步确是加大了迈向那人的方向。
赤羽来到陆今安的背后,轻声说,“不是凡人,却是凡人体质。”
“可是看出来了什么。”
赤羽双手抱着胸,凌厉的目光扫过前方正在帮瓜皮儿解着背上木片的人。
“这般看不出什么,得交手。”
青衣抱过那些木片,手里端着的一碗水给到了他手上,说道辛苦了后,目光与后方两侧打量的目光对上。
“又是新结识的顾客。”
瓜皮儿喝完水,用手袖抹了抹嘴角溢出来的水渍,“友人,咳咳咳咳、”他刚好渴了,所以喝的有些急。
青衣不急不慌地向他背后拍着气,看着手中的这群破烂,说,“不是让你不要去做活了,今日是又碰见妖怪了。”
瓜皮儿脖子梗着硬气的说,“那山上的井枯了,总得要喝水吧!”虽然话硬气着,可见面前人站着好一番没理他,语气只能变得软了些,扯了扯他的衣袖,有些心虚,“我都带朋友来作客了,不要让人家干站着嘛。”
虽然只是他一厢地拉他们来作客,因他实在在这个破地方待了太久,好不容易遇到同时代的人,可不得好好寒暄几句。
可他忘记了他是偷溜下山的,一兴奋把人带回来,又是生面孔,人在这不好指责什么,只能拿其他事跟他发脾气。
他在原世界也如此不知被父母追打了好十几年,都没让他改过来的我独我行的毛病。
要不然他明知道自己心脏不好,却仍旧还是熬通宵,这不怪他又怪谁呢。
伸进怀兜的手正准备拿出买给他的东西,可见人冷着脸避开他走到对面将客人迎进了门,手只好又拿出来。
等过会再给他吧。
“山脚人家不愿接纳我们,可我这儿实在有一位需要停歇下来的病人,是我同瓜皮儿恳求才不得在此向前辈叨扰。”陆今安向这位面带笑意的来人禀明来意,在刚刚他也看见了他与瓜皮儿之间的恼意。
怕是这里的人都不喜留客,还是先说清楚的好。
青衣看了他一眼,说不用那么客气,虽然家中贫寒,但还是待的起客的,扭头看赤羽时,目光被他怀里的婴孩吸引了所有注意。
他再次抬头,看向面前两人时眼里多了几分欣喜。
“我瞧这小妖有缘,可允许鄙人为这小妖算上一卦。”
瓜皮儿正从后方走过来,正好听见青衣这番言论,正是气的想从背后踹他一脚。
“师!父!不是说好了不准随便算卦了吗!”瓜皮儿一张娃娃脸上盛满了怒火,惹的青衣控制不住地上手捏了上去。
心里感叹了一句,好软。
“就算一卦,没事的。再说你不也没听我的下山去了。”
瓜皮儿一把扯过在他脸上作乱的手,“我都是为了谁!”他前世虽然说总是干些危险的事让父母担心,可都是为了自己,他以为他现在就想每日不顾危险地帮村民担水,还要去山脚下卖符吗!
“好好好,不算不算,师父不算还不成吗。”青衣笑到拉住他的胳膊,眼里盛着笑意。
陆今安看着这一师一徒互相克制的感觉还挺有趣。
他们四个人进了木门,一眼望去,屋内虽然简陋,却是被打扫的很干净,泥墙上有书画,木案前有鲜花,颇有一番陋室铭之意。
“屋内简陋,可随意坐。”青衣向他们摆手,然后继续拿着蒲扇要进厨房。
瓜皮儿跳起来从他手中抽走了蒲扇,一只手推着他的后背到他的位置。
他瞧见他那脸上的炭灰许久了,终于按着人坐下后,拿过手中的帕子轻轻地在他脸上擦拭了起来。
于是围坐在木案前的两人就这么看着一个稚嫩的孩童正认真地帮面前俊美的男子擦脸。
青衣倒是没什么尴尬,毕竟自从他们在一起住后,他这个小徒弟心思细腻,做事老成,他身体抱恙的许多时候都是他来照顾的。
终于把那脸上碍眼的污渍擦拭干净后,瓜皮儿舒了口气,他有些继承他家老妈的洁癖,对身边的人还是自己住的地方都有些控制欲。
上辈子的朋友巴不得每天让他去他们家做客,就是为了帮他们搞卫生。
他朋友虽多,却能接受他控制的这种怪癖为少数,所以他还是很庆幸青衣任由他的这种行为。
是一个很好的合租室友。
“我去厨房吧,明明这活怎么都干不来却还是那么固执。”瓜皮儿忍不住把心里话吐槽了出来,这人跟他妈一样一样的,根本就不会做饭,却又特别喜欢待在厨房。
难道不知道食材也是他辛苦赚来的钱买的吗。
青衣笑着答应,忍不住又上手捏了捏他的脸。
手感真的又软又细腻,再配上瓜皮儿这一副小大人的神情就更加让人想上手欺负看看。
“好,你也小心那水沸到你身上。”青衣笑着说。
“我又不是你。”瓜皮儿别扭地拿走他的手,只觉得自己不是真的小孩却总是被捏脸这一行径,让他觉得有些别扭。
虽然他知道,他现在的确是个小孩模样,被对待成个孩子也无可厚非。
不过是心里有些过不了那关。
瓜皮儿走后,陆今安心中有好多的疑虑想问出来。
为何瓜皮儿明明承认这位是个菜鸡,却还是拜他为师,甚至于贴身照顾。不是身上有过人之处,那就是有其他利之图。
不等他开口,旁边的赤羽出了声。
“刚刚没有细看,现如今我看阁下好似有些眼熟。”
陆今安看到他一旁的侧脸,见他继续说道,“不知阁下可听过人间青鬼,不神不妖,却拥有不死之身。”赤羽看着面前清俊秀雅的人,指节无意间地叩了叩桌面。
赤羽是忽然想起这么一号人的存在的,毕竟好许千年前,青鬼一族正是白月在凡间独立独行救下来的其中一支。
虽然身为赤日的他同他说过,他们没有跃升神族的可能,这样一份特殊在凡间也只会害了他们。
怀璧其罪。
可这人固执己见,妇人之仁,真不知道这人脑子怎么长的。
青衣在听到不死一刻,眼神变了变,“我不知道什么是青鬼。”他的神情平静,没有任何波澜。
“青鬼……”陆今安在口中轻喃,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见过般,他捏着眉骨的位置已经捏红了一块,可见他真的在很努力想要回忆起这个名字到底在哪里见过。
小朱獳顺势趴在陆今安头上,陆今安被这么一压更是想不起来一点,他一把把那翅膀揪了下来抓在手心。
小朱獳拼命挣扎着,一不小心尾巴尖上的烈焰劈向正端着饭菜的瓜皮儿来的方向。
不好!
陆今安还没上前营救,对面像是一道急迅的影子像子弹般弹射了过去,以包裹的形式将瓜皮儿整个身躯抱住。
瓜皮儿手上还端着餐盘有些懵,他抬头看着拢着他整个人的脸,他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连唇色都吓得淡了几分。
“师父?”
意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在身上,青衣有些颤抖地睁开眼,看见眼下担忧的小人无事。
心里的恐慌终于落下了地,他开始剧烈地咳嗽,像是要把整颗肺都咳出来一样。
瓜皮儿知道他肯定又犯病了,立马把餐盘放于地,从他的怀里将人抱住撑起,一只手给他拍着背。
小朱獳知道自己做错事,小翅膀和狐狸耳朵耷拉着,垂着脑袋一声不吭,陆今安心里愧疚,还好自己抢第二步遮挡住了朱獳的法术攻击。
不然他真是没脸在这坐着了。
青衣咳的面色潮红,连脖颈周围都布满了密汗。陆今安猜测是自己的法术没有溃散所有的攻击,被击退的余力反而打回到了他的心肺。
那这就不仅仅是外伤的问题了。
他连忙拿出他空间中的各种药材丹药,递给正在拍背的瓜皮儿手上。
“这是用来缓解内疾的丹药,你赶快让他服下。”
瓜皮儿立马就要喂,却忽然手在靠近青衣嘴边的时候停住,眼里挣扎了一瞬的神情后,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药咽进自己的嘴里。
他再次抬起头,眼里含着份歉意,“麻烦陆兄再给我一颗了。”
陆今安哪能不知道他的用意,就连赤羽也是带着有些意外的眼神抬起眼望向那小孩。
陆今安倒了两颗药,但是这次他拿了其中一颗放入口中,接着弯了弯唇,向他递来另一颗掌心的药。
赤羽撇过脸,心里想:多事。
“多谢。”这次瓜皮儿毫不犹豫地拿过药喂进青衣的口中,怕他咳出来轻轻握住他的下巴往上仰的同时,拿起地上餐盘里的汤勺立马向他喂了口汤。
虽然汤不能用来配药,但是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再不管他,他真的怕他咳死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