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月漪疑惑道:“王爷不给您派护卫吗?”
“你知道的,我有我自己的人,就像你家族有你家族的势力。我也不是一个人啊,自然不需要他给我派人。”乔诗年面上淡然的笑让黄月漪有些绷不住。
随着马车行走,车内安静下来。
很久后,黄月漪才问道:“您为什么回来?”
“自然是还有没有做完的事。你很不希望我回来?”乔诗年看着黄月漪,“从见面开始,你貌似想让我破防,可现在你自己破防了。”
“我不懂您在说什么。”黄月漪那保持微笑的脸露出些哀怨,“本来,王爷要娶我的,您回来了,他不会娶我了。”
“抱歉啊,我知道你要表达什么。若在在以前,我会远离像闻纠这样又有小妾又有未婚妻的人。
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做圣母很久。”
乔诗年自嘲的笑笑:“我不应该是你的困扰。如果他愿意,他依旧会娶你,我与他之间……怎么说呢,我可以和他成亲,也可以不和他成亲。
我可以是他小妾中的一员,也可以是没有身份的和他厮混。”
黄月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这……这简直是不要脸的发言。
一个女子怎可这般随意?
看到黄月漪错愕的表情,乔诗年微微歪头,语气中带着轻快:“明白了吗?”
黄月漪不说话,她低下头,整个人有些萎靡:“你知道这些年,王爷都是怎么过来的吗?”
“那你愿意和我讲讲吗?我想从一个爱慕他的人口中听听他这些年的经历。”乔诗年始终是平和的。
黄月漪有些挫败,她低声说道:“我和姐姐都喜欢王爷,姐姐为了支持王爷做了女官调往羽丹就任。
我只能做王爷的未婚妻,一个一直不会娶进门的未婚妻。
我和姐姐对王爷一见钟情,当年他进京时骑马吓到了姐姐。我就呆呆的站在一旁看着,我从未见过他那般温柔的人。
当年我们两姐妹只是随上京赴任的父兄一起来到京城,在京城的贵族圈子里,我们二人就是个没人理会的小官之女。
而王爷他竟然那样温和的和姐姐道歉,在您离开后,王爷低迷了一段时间,之后他那般勇猛的带兵出战。
这些年,他受了多少伤,受了多少委屈。却从来没有人能宽慰他,我想做那个宽慰他的人,我没有姐姐那样的才华,我只能安安静静的陪着王爷。
尽管这些年王爷有了些许变化,但我相信,等一切都安定下来后,王爷回变回那个温柔的王爷。”
听着这话,乔诗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郑重说道:“首先,当时我们进京时,他不顾百姓安危策马狂奔是他有错在先,险些撞到你姐姐,那就是他造成的事故。
他若再责骂你们,那是他不讲道理。
我觉得你要是因为这种事对他一见钟情,你不如喜欢我吧。说句让你难受的话,这些都是我教他的。”
黄月漪的面色变得古怪起来,她面上的笑意没了,只是拿着手帕不断去擦眼角溢出来的眼泪。
“别哭啦,你这样哭,我很为难的。”乔诗年想要伸手拍拍这小丫头的肩膀,又觉得不妥,只能是看着她哭。
“手帕湿了吧,喏,用我的。我想了想,眼泪和喷嚏是忍不住的,你还是想哭就哭吧。”乔诗年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黄月漪。
黄月漪别过头,带着哭腔说道:“我很喜欢王爷。”
“嗯嗯,我知道啦。那就继续喜欢吧,直到不喜欢了为止。”乔诗年其实见到黄月漪的第一面就对这人心生好感。
她能感觉到黄月漪不是个坏人,是个很可爱的女孩。
黄月漪皱着眉又扭头过来,她的声音里带着疑惑:“刚才,我那么挑衅你,你怎么都不生气?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在意王爷?”
乔诗年只是笑着回看她,不言语。
黄月漪吸了吸鼻子,看着情绪从始至终都没有变化的人,一种无力与挫败感涌上心间。
“小姐,要下车了。”车外丫鬟的声音适时响起,打破车内的过分安静的氛围。
乔诗年撩开帘子率先跳下去,接下来的街道就不适合马车行走,须步行。
这条街道是专门卖生鲜蔬菜的,很规整。
“管理的不错嘛。”乔诗年低语一声,看向身后的人问道:“你习惯在哪家卖肉?”
这条街道抬眼一看有近十家肉铺。
黄月漪不说话,只是默默往前走。
“姑娘。”莺珠随后就到了乔诗年身边。
乔诗年看着黄月漪的背影,感慨道:“这姑娘,很不错呢。可惜了……现在我要横插一脚进来。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
莺珠不语,她看着乔诗年的侧脸,心中也有些感慨。
当娘初见乔诗年时,那个活泼鲜动的人与现在几乎不再会有情绪起伏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初的乔诗年眼里是对任何事都充满好奇,任何一件事也都足以让她惊慌一阵,随后发现是自己多虑后又会拍着胸脯庆幸是自己想岔了。
那遥远的时光里,没有重要的人离开,大家都好好的活着。
她家王爷会用深情的目光看着活泼的乔诗年,会手把手教她舞剑弹琴,会在她哀求的目光中让她认真练字。
莺珠在心中问道:‘王爷啊,如今的局面是您想见到的吗?她如您所愿成长了,她要去喜欢闻纠了。’
“黄小姐,您又来给永乐王的白虎卖肉啊!”持刀的男子指连忙放下刀问道:“还是老规矩吗?”
黄月漪点头:“嗯,切好。”
摊主是个青年壮汉,他笑着将肉分块切好:“黄小姐,您这样的女子就该是永乐王妃,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永乐王了。”
黄月漪矜持的笑了笑,没有接话。
摊主用布将肉包好:“您在府中稍等我片刻,我马上来。”
黄月漪点头,吩咐丫鬟将钱付了。
回去的路上,乔诗年忽然问道:“你过来就是给他养的老虎买肉啊?你不给他带点什么你亲手做的吃食过来?比如现在夏日干燥,做点什么银耳雪梨汤或是什么什么糕点过来?”
“你……”黄月漪面上带着些犹豫,“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记得追人的话好想都这么做的,找个接口见一面,展示一下自己是个贤惠持家的好女人。
你要是做了,我倒是有口福尝尝黄家小姐的手艺。你要是做什么荷包之类的,那不也正巧了,我针线活在这十几年里没一点长进,我刻意要过来用用。”
“你什么意思!显摆吗?!我知王爷喜欢你,可你也不能这么羞辱我!”
见到勃然大怒的黄月漪,乔诗年耸肩:“没羞辱啊,说的是实话。所以,很期待呢。”
“你想都不要想!我绝对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黄月漪有些羞愤道:“王爷是不会这样羞辱我的?”
“那你要不要试试?看看你我在他心中,谁更重要?”乔诗年看向黄月漪。
等回了王府,乔诗年跟在黄月漪身后走向最后院关养白虎的地方。
当见到白虎时,乔诗年眉头紧皱。
这虎被养的膘肥体壮,一看就知道它的日子过得很滋润。
见到乔诗年的目光,黄月漪只感觉自己扳回一局,她冲着躺卧在地的老虎叫道:“白条纹,我来看你了。”
老虎对黄月漪的声音很熟悉,它慢慢站起来走向黄月漪。
乔诗年扭头打量关老虎的笼子,很大的铁笼,露天的铁笼四角都是钉死在土中的。
旁边的侍卫看了看乔诗年,再看看黄月漪,提醒道:“王爷怕它因饥饿吼叫,这几日的吃食都喂的很足,现在怕是不饿。”
“它每日能吃多少?”乔诗年问道,问完后又补充一句:“多少银子的食物。”
“回姑娘的话,没有定数,估算下来的话每日约五两。”侍卫回答。
乔诗年点头,估算五两银子够一百个小孩吃一天带肉的饭菜。
老虎靠近,它静静盯着黄月漪,闻到不同气味时龇牙咧嘴的冲着乔诗年咆哮一声。
“我靠!”乔诗年被惊得后退一步。
黄月漪得意的勾起唇角:“白条纹乖,我给你带肉过来了。”
乔诗年倒是很识趣的离得远了些,她站在侍卫身边问道:“这老虎,可尝过人血?”
“有,王爷有时惩罚罪人时就会让它饿上几日,然后将一人一虎关进笼子里。”士兵没有隐瞒。
乔诗年双手环抱在胸前,她点着头看向黄月漪与白条纹之间的互动。
“闻纠为什么要养这玩意?”
“那年打猎,王爷射杀了它的母亲后才发现母虎肚子很大,当时让孔大夫剖腹取出来的,这虎由王爷一手养大,最亲的就是王爷,再其次就是…是黄姑娘。”
“啧!”乔诗年轻‘啧’一声,心里哀叹一声‘造孽呀’。
哀叹完,她又觉得自己想这么多做什么?
还是回到现代后再谴责闻纠的行为有多么残忍吧,在这个时代,她觉得内心隐约的谴责就像是个疯子才能说出的话。
要是将这话当街说出来,估计会被路过的人多看两眼。
王公贵族的生活,是人家想怎么过就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