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雨水不知疲倦地冲刷着天地,灰蒙蒙的水汽像一层化不开的纱,将整个雨隐村裹在永无止境的湿冷里。
秋意渐浓,裹挟着湿气的冷风钻进骨缝里,带来阵阵寒意。
知朝静立在高塔窗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窗沿,目光落在窗外连绵的雨幕上。
她果然还是不太喜欢雨隐村,这永无止境的雨水,总让她恍惚间回忆起坠入冰冷河水时那种窒息的感觉。
在结束了组织会议后,带土先一步找到了她。
神威空间内,依旧是那片无边无际堆叠着立方体的虚无,连空气都带着凝固的寂静。
两人对立而立,气氛微妙得像绷紧的弦。
知朝能清晰察觉到带土眼底的挣扎:
关于她颠覆 “月之眼” 的计划,关于她与黑绝的隐秘接触,关于她真正的目的……
他有太多疑问要问,却又怕直白的追问会扯断两人刚刚重新系上的情感纽带。
知朝没有主动去触碰那些敏感的话题,只是带着温和的笑意,轻声聊起了过去。
聊年少时在宇智波训练场一起练习的晨光,聊他总爱向她讨要甜食时的笨拙,聊那些掺着阳光与阴影、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细碎记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双温柔的手,一点点抚平带土心头翻涌的不安与猜忌。
带土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下来,那份属于“过去”的暖意,确实让他的内心好受了许多。
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是共享着一段无法被抹去时光的“特殊家人”。
安抚好了内心敏感多疑的带土,另一边的黑绝同样需要维系好表面“牢不可破”的同盟关系。
相较于带土,黑绝反而更好应付。
它千年来的执念只有复活母亲辉夜。
知朝只需要适时地表现出对“辉夜大人力量”的狂热向往,以及对“清除滥用查克拉蝼蚁”的“坚定决心”,再夹杂着透露一些无关紧要、却又看似核心的“未来情报”,就足以让这个阴谋家深信不疑,将她视为实现目标的最佳新棋子。
几句精心编织的“忠心”宣言,便轻易巩固了这段各怀鬼胎的“合作”。
接着,她去见了长门。
密室里光线昏暗,巨大的机器嗡嗡作响,长门枯槁的身体靠在机器上,皮肤松弛得像失去水分的树皮,恢复的速度极其缓慢。
好在如今她已是晓组织首领,原本历史里他驱动佩恩摧毁木叶的惨剧,或许可以就此避免。
在与长门的谈话中,他对于“无查克拉世界”的构想依旧感到深深的震撼,这完全颠覆了他过往的所有认知,是一条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知朝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而明确地向他提出了两个诉求:
第一,她需要他的轮回眼。
第二,她需要他施展“轮回天生之术”。
对于轮回眼,长门并不感到意外,毕竟这双眼睛本就不属于他。
但“轮回天生之术”是禁术,在此之前他从未使用过,也未曾向任何人透露其具体效果,他困惑于知朝是如何得知的。
知朝没有解释信息的来源,而是给出了一个让他和小南都无法拒绝的承诺:
“只要你愿意施展‘轮回天生之术’,作为交换,我会还给你一副健康、完整的身体。同时,我们也可以复活弥彦。在没有查克拉与无尽纷争的世界里,你们三人……或许可以真正和平地生活下去。”
这番话,像一道强光,刺穿了长门和小南心中积郁多年的阴霾。
小南看向长门那被痛苦和机器束缚的身体,眼眶有些泛红。
那种日夜侵蚀着骨髓的痛苦,那种依靠挚友死亡带来的刺激才能勉强前行的绝望……或许,真的有机会可以彻底舍弃了?
长门抬起沉重的眼皮,轮回眼凝视着知朝。
那一刻,他眼中看透世间一切痛苦的漠然与死寂,悄然发生了变化。
充斥着绝望与复仇的黑白世界里,第一次映入了截然不同的微光。
........
“这个首领还真是不好当啊。”知朝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
好在事情发展一切顺利,在其他晓成员来“骚扰”自己之前,她真的很想找个清净的地方休息一下。
在抽出传送至宇智波族地的膜卡时,她犹豫了一会儿。
现在能称得上属于自己的基地,就只有远在木叶的小木屋了吧?
不知道那里怎么样了。
种下的花种有没有发芽,鱼塘里鱼儿的种类有没有增多,木屋的建筑有没有毁坏........
怀念刚漫上心头,右手腕的蛇形印记突然泛起微弱的光。
是大蛇丸的信息,看来符文有了新的进展了。
“唉~真是闲不下来啊.......”
她轻叹了口气,收起宇智波族地的膜卡,换上传送至大蛇丸基地的膜卡,身影消失在光门中。
这次迎接她的,除了大蛇丸,还有千手扉间和药师兜。
刚从光门走出,扉间的目光就落在她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
“这个就是你的传送忍术?看上去还挺值得研究的。”
知朝有些无语,未来都要没有查克拉了,继续研究又有什么用呢?
“你们让我回来,该不会就是为了观摩我的传送能力吧?”
“当然不是。” 大蛇丸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沙哑,“这次是找到了完美的符文排列,看你如何决定了。”
“如何决定?”知朝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当然是继续前进啊!要不然我费尽心思走到现在是为了什么?”
大蛇丸低笑一声,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他看向一旁的兜:
“兜,你来跟她说。”
兜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上前一步:
“符文在扉间大人的帮助下已经排列完成,但它的力量太强了 ,如果植入你体内,就要承受极致的痛苦,而且……”
“而且什么?” 知朝追问。
“符文大概率会反噬。” 扉间接过话头,语气严肃,“换句话说,你有可能当场变成一滩肉泥。”
知朝想起月见里符文反噬的恐怖画面,但她没理由就此退缩。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所以现在可以植入符文了吗?”
她的淡定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大蛇丸眼底的欣赏又深了几分:
“你的确值得我压上所有筹码,知朝。”
“既然你做好了觉悟,就跟我来吧。”
扉间转身走向黑暗深处,表情在阴影里显得凝重又严肃。
知朝跟了上去,来到了已经布置好阵法的房间里。
“脱衣服。” 扉间的声音在密室里响起,不带一丝波澜。
知朝猛地瞪大眼睛,下意识攥紧衣领,语气里满是警惕:
“你想干嘛?!”
兜连忙上前打圆场,讪笑着解释:
“别误会,扉间大人是让你脱掉外衣,方便观察符文植入的情况。”
扉间双手抱胸,眼神里明晃晃写着 “你想多了”,看得知朝一阵无语。
“你好歹说清楚啊,我还以为你和大蛇丸一样变态了。”
大蛇丸挑了挑眉,舌尖舔过下唇:
“不好意思,作为科学家,我可是很严谨的。”
知朝没再理会他的吐槽,走到角落阴暗处,褪去外衣,只留下简单的背心和短裤,按照兜的要求,跪坐在阵法中央。
前方三个方位,分别站着药师兜、千手扉间和大蛇丸,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植入符文需要这么多人看着吗?”
“有二代火影大人就足够了。” 大蛇丸将卷轴递给扉间,金色的蛇瞳落在她身上,“我和兜只是确保过程顺利,不让你立刻死去。”
“行吧.....那就辛苦你们了。”
扉间盘腿坐在她对面,摇曳的烛光映在他秽土转生的身躯上,边缘有些模糊。
若不是那双漆黑的瞳孔,他动作间的流畅与生气,几乎让人忘了他早已是亡者。
“那就开始了。”
“嗯,我准备好了。”
知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紧绷的肌肉,指尖却还是因紧张而泛凉。
扉间展开了放置于膝前的古老卷轴。
那上面绘制的并非静态的图案,而是仿佛拥有生命般缓缓流动的复杂符文,散发出不祥的紫色微光。
他双手迅速结出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手印,最后低喝一声:
“解!”
刹那间,卷轴上的符文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如同拥有意识的紫色萤火虫,纷纷从纸面上漂浮而起,在空中汇聚、盘旋。
扉间并指如剑,精准地指向阵法中央的知朝。
那些散发着紫光的符文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蛇群,蜿蜒着向知朝扑去。
它们缠绕上她的四肢、脖颈,甚至试图钻入她的躯干。
难以形容的剧痛席卷了知朝的全身。
那感觉不像利刃切割,更像是被烧得滚烫的铁丝紧紧捆缚,灼烧的刺痛感伴随着某种撕裂灵魂的力量,疯狂地向她皮肤深处钻去。
她再也无法维持跪坐的姿势,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地面上,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指甲因极度用力而深深抠入身下的地板,留下道道白痕。
细密的血珠开始从她被符文缠绕的皮肤表面渗出,迅速染红了单薄的背心,在她身下汇聚成一小滩触目惊心的暗红。
“不好!符文要开始反噬了!”
药师兜脸色一变,双手立刻结印。
大蛇丸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沙哑道:
“强行终止!”
两道封印术的光芒瞬间亮起,试图压制那狂暴的紫色符文。
“不要……” 就在术式即将触及符文的瞬间,知朝从痛苦的嘶吼中挤出微弱却异常坚定的声音。
她猛地咬紧牙关,嘴角立刻溢出了鲜红的血迹,硬生生将后续的痛呼咽了回去。
“我还能……坚持……啊啊啊啊啊——!”
仿佛被她的倔强所激怒,又或是感受到了宿主顽强的意志力,那些紫色的符文骤然爆发出更加狂暴的光芒,试图彻底碾碎这份不屈的抵抗。
知朝的身体如同被无形巨力拉扯的破布娃娃,在地面上剧烈地抽搐。
她凭借着残存的所有力气,猛地以拳撑地,强行将自己从完全蜷缩的状态变成了半跪的姿势。
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汗水如同溪流般从她额头、鬓角滚落,与身上渗出的鲜血混合在一起,浸湿了衣物,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分不清那不断滴落的液体,究竟是汗水,还是鲜血。
她的眼神在极致的痛苦中显得有些涣散,但深处那簇不肯熄灭的火焰,却燃烧得愈发猛烈。
不能……在这里倒下!
一股源于灵魂深处的不甘与倔强,如同被压抑许久的火山,轰然爆发。
她不再试图对抗那钻心蚀骨的疼痛,而是以一种近乎蛮横的意志力,强行引导着自己的意识,去“拥抱”那些狂暴的紫色符文。
她的意志如同最坚韧的藤蔓,死死缠绕住那些暴走的能量,一遍又一遍地传递着同一个意念——臣服!
就在这僵持到达顶点的某一刻,某种屏障被打破了。
那充满破坏性的紫色能量,其核心深处某种暴戾的“意志”,似乎终于认可了这位宿主的资格。
狂暴的能量潮汐迅速平息。
那些狰狞蠕动的符文,光芒逐渐变得温顺、内敛,不再试图破坏,而是如同归巢的倦鸟,缓缓地融入她的皮肤之下。
原本被撕裂的伤口处传来一阵阵麻痒,紫色的微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创伤,连那深入骨髓的剧痛,也如同被抚平的褶皱,迅速消散。
密室内,那令人窒息的能量压迫感骤然消失。
摇曳的烛光下,知朝半跪在地,大口地喘息着,汗水与血污浸湿了她的发丝和衣物,显得狼狈不堪。
但在她裸露的皮肤表面,一道道复杂而玄奥的紫色纹路若隐若现,如同神秘的刺青,散发着微弱而稳定的光芒。
千手扉间一直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松弛下来。
他看着阵法中心那个有些狼狈的少女,那双一贯冷静甚至冷酷的黑眸中,罕见地流露出赞赏的情绪。
“你成功了,知朝。”
一旁,大蛇丸长长的舌头舔过嘴唇,金色的蛇瞳中闪烁着极度兴奋和探究的光芒。
而药师兜也舒了口气,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惊叹的表情。
知朝缓缓抬起头,沾染着血污的脸上,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淬炼过的星辰。
她的嘴角艰难地扯出一个微小的弧度,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那可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