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方异星在阴暗的地牢里，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的月色。
朦胧的欢笑声传来他的耳内，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就连前方看管他的两位临时派来的怪物大师，都有些懈怠。
“喂，塔拉斯你来过旅游吗？”
“没有啊？讲实话，我很早就想来这里了，听说换了个国王后，塔拉斯从原本的青岚大陆大国，变成更加强势的大国呢。”
“哎，但这是工作，没办法出去看一看。”一人叹息。
“听说今天还是千灯会，可热闹了。”另一人也叹息。
“兄弟，你也是苦命人，通缉令显示，你是维护心中正义，才选择屠戮那些富商，但这太亏了。”一个人回过头对着关押在里面的方异星说道。
“亏？我何时亏了？”
“他们死了，用命偿还了一切，我看来非常公平。”
方异星淡淡的笑道。
“哎，你这又是何苦呢，世界上有很多我们无法改变的事情，比如你，不如我。”
“你现在被关着，我现在必须关着看你关着。”那人摇摇头。
“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怪物大师都不做，又这么成为一名合格的怪物大师呢？”方异星冷然道。
他想用力挣脱这个束缚，可却完全无效。
这是夏莲的怪物克林姆林施加的概念性力量。
“此绳绝无可能从内部打开。”
当然，元素之力和怪物之力也被同样封锁了。
“是啊，世界上有许多很让人痛苦的事情，但我们起码在努力让它们变好，不是吗？”
“那我宁愿用我自己的方式。”方异星轻笑一声。
“呵，我们还挺投缘的嘛，可惜，你是个通缉犯。”怪物大师笑道。
“是吗？”方异星刚发表一句疑惑，就听到一声咔哒声。
那是……响指声！
清脆的响指声落下的瞬间，空气被骤然抽空，两名怪物大师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便被一股无形的飓风狠狠掼向石墙。
骨骼碎裂的闷响与砖石迸溅的粉尘混作一团，两人软软地滑落在地，昏死过去。
牢笼外，繁复的炼金阵纹自虚空中浮现，幽蓝的磷火沿着纹路游走，像无数细小的蛇信舔舐着夜色。
阵法中央，一道身影缓缓凝实。
阿尔伯特！
“看来你需要我们的帮助啊。”他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声音里带着冷意。
方异星忽地笑了。
那笑意从眼底漫上来，像冰层下突然涌动的暗流：“不需要。黑暗之源……我已经吸收完毕。”
话音未落，他的皮肤下透出蛛网般的猩红纹路。
束缚他的概念之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克林姆林施加的封印在血色侵蚀下寸寸崩裂。
下一瞬，方异星的躯体轰然炸开——并非血肉横飞，而是化作一片翻涌的血色海洋，将整个地牢瞬间淹没。
黏稠的液体中浮动着碎金般的符文，那是晋升S级时共鸣的印记。
阿尔伯特的靴尖轻点血海表面，炼金阵应激展开，托住他下坠的身形。
他垂眸看着脚下翻涌的暗潮，忽然冷然轻笑：“真是……粗暴的美学。”
血浪中心，方异星重新凝聚成人形。
新生的躯体比先前更修长，瞳孔变成两枚旋转的血色漩涡。
他抬手，指尖窜出漆黑的电光——那是黑暗之源与他灵魂彻底融合的征兆。
“现在，”方异星舔了舔犬齿，“轮到你们求我了。”
阿尔伯特却从怀中取出一枚蛇形徽章，黑曜石质地，蛇尾衔着蛇首，中央镶嵌着女王的一缕银发。
“女王陛下托我带句话——”
他微微背身，冷声诉说。
“‘屠戮富商的正义，与颠覆世界的正义，本质上并无区别。’”
血海突然安静下来。
方异星盯着那枚徽章，瞳孔中的漩涡转速变慢。
女王？他们是……食尾蛇？
他想起那些被富商射杀的小女孩，想起自己第一次祈求恶魔溅在脸上的血温……
与眼前这片血海，竟是一样的温度。
“食尾蛇从不审判正义。”
阿尔伯特的声音低下去，像夜色里蛊惑人心的海妖，“我们只提供实现正义的‘工具’。”
“比如……为你提供一个杀上协会的机会，当然这也有人想做，或许你得排队了。”
“女王诚邀你加入……食尾蛇。”
……
“方异星跑了。”
千灯之中，被牵着的红莲忽然心有所动，缓缓看向身旁的江诃。
“他晋升S级了。”
琉璃瓦檐的阴影下，红莲指尖的银白流光凝固。
远处广场的欢闹声浪裹挟着蜜酒甜香涌来，却在她身周半尺撞上无形的冰壁。
江诃掌心的灰烬被夜风卷走，喉间滚过一声低笑：“看来莫里斯临死前，方异星真正夺得了那抹黑暗之息。”
他忽然侧身挡在红莲与地牢方向之间，“要拦吗？”
红莲深红瞳孔望向地牢方向，摇摇头。
“来不及了，他已经成功挣脱了。”
江诃反手捏在她颤抖的指尖，顺交握处攀上她苍白手背：“那就让他走。”
“他本该拥有自由……”
红莲猛地抬眼，看了江诃好几眼。
“是啊，本是一个正常的少年，却因为命运，变得如此的不人不鬼。”
“不过，他会逃走，你早就预料到了吗？”她问道。
江诃低笑震动着胸腔：“我只是相信…”
他忽然拽着她纵身跃下高檐，下方攒动的人潮惊叫着散开。
鼓乐声里，他的呢喃烫进她耳内：“…能吞噬黑暗的，从来不是光明。”
“而是比它深邃的黑暗……”
“况且，真的就没有人会出手吗？”
他笑着，双手虚握，仿佛握住了整个星空。
……
“炼金传送被中止了。”
空中，两道身影徒然矗立在原地。
阿尔伯特望向四周，“有人在此处隔绝了空间元素。”
“隔绝空间元素？”方异星没听过这个词汇。
“不，你说错了。”
“是隐匿。”
无垠的虚空中忽然睁开一双龙眸，黑暗里，它伟岸的身躯现出了原型。
“神兽……”
阿尔伯特呢喃，嘴角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