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祈要杀我。
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我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觉得有点想笑。
虽然从“非零概率”的角度来看,刘祈想杀我的概率不高、却也绝对不会是零,但现在我就是不相信这个答案。
这一方面是我和刘祈的私交,让我不愿意相信他会害我,另一方面就是我对我们之间的实力差距,有着相当充分、深刻、且清晰的认知。
三个我绑在一起再配上手枪,都未必能是刘祈的对手,所以他想杀我的话,根本不需要这么费劲——除非这不是简单的生死问题。
事实证明我猜的没错,对刘祈的信任也没有错。
在被我“严刑逼供”之后,萨米尔也终于向我老实交代,他首先说了自己和刘祈关系,而这也是最让我意外的部分—。
萨米尔这次选择帮助刘祈,并不是为了什么“大义”、或者两人之前有什么交情,反而两者之前还应该算是仇人。
不是那种观点不一的对立阵营,而是真真正正的、有着血仇的仇人。
在那次让萨米尔因公受伤、最后不得不退役的“任务”中,他的对手就是刘祈所在的队伍,直接导致他退役的伤,更是刘祈一手造成的。
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时的萨米尔甚至都不知道大灾难,而且在那次的交手之后,萨米尔和刘祈就再没见过,直到一个多月前、刘祈从月球送来我的备用身体。
彼时由于陈金平等人、急于向我询问“觉醒”后发生的事,所以我已经用常备在地球的身体完成了意识转移。
不过刘祈另外带了备用身体过来,按规矩还是要交给医疗人员代为保管,萨米尔作为我的“私人医生”,自然就承担起了这个职责。
这里需要说明的是,由于刘祈现在用着我的身体,所以萨米尔在一开始、并没有认出这个仇人,而是刘祈在交接的过程中认出了他。
作为赢家的刘祈,根本没把当年的交手当回事,再加上还有【大灾难】这个共同的难题,让他更没有把这当成“仇恨”,倒像是老友见面似的怀念起来。
这一下瞬间惹恼了萨米尔,因为对于当年的那次失败,他其实一直耿耿于怀,觉得是刘祈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所以才会害他受伤。
于是两个人当场大打出手,具体的经过萨米尔没说,我也没有太多兴趣,不过从如今的状况来看,他应该已经对刘祈心服口服了。
而在这个时候,我还因为刚刚完成意识转移、处于昏天黑地的昏睡状态,两位当事人又从来没有提及、甚至从来没在我面前表现出他们很熟,我自然也就不知道这个情况。
不过那些过去的事情,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刘祈真正、或者说完整的计划秘密推进到现在,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也就是萨米尔刚说的杀了我。
当然,这里说的“杀了我”,并不是真正想要我的命,而是想让我在这趟列车上完成假死。
那是一个不算复杂、但也绝不简单的计划,而那个计划的起因,还要从一个多月前、刘祈推测出“破坏者”的存在开始说起。
虽然我们在招待所后院的湖心岛上,已经对“破坏者”进行了打击——我不赞同、甚至反对那次打击,可现在已经无力改变——但那只能算是一次小范围的打击。
全国范围的、地下快速交通运输网的存在,除了提供更大的资源供给范围之外,也让“开拓者”项目的准备工作牵连甚广。
刘愿用一个月的时间,去寻找、甄别、并接近“破坏者”,但他毕竟不可能跑遍全国,说不准哪个犄角旮旯里,就藏着某个不为人知、却有可能惹出大乱子的漏网之鱼。
所以刘祈设了一套连环计——
首先,便是他之前跟我说的、让我去和已经找到的破坏者接触,确定他们的真实想法、以及“开拓者”项目是否会和仿生身体的运送同步进行。
但其实刘祈根本没有想过劝降,在湖心岛的那次会面,真正的目的就是让他的弟弟刘愿,确认那两个项目是否会同步进行。
只要得到确定的答案,刘愿就可以向刘祈发送信号、也就是叼上我口袋里的烟——而这套连环计,到这里才刚刚开始。
在得到刘愿的信号后,刘祈会尽可能的、对到场的“破坏者”进行杀伤,而他打进我胸膛的那一枪,实际上有两层含义。
其中之一,是借由我的受伤,引起联合政府对“破坏者”的重视;
其二,便是利用联合政府对我的重视,借由“受伤”一事,让联合政府将我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但其实“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转移”这个过程本身,也就是让我踏上这条列车,而萨米尔作为联合政府指派的、我的“私人医生”,自然也会一道同行。
要知道即便是在如今,“地下快速交通运输网”依然被列为高度机密,再加上我这个“人类唯一的希望”,联合政府势必会非常重视这趟列车的安全。
可是无论他们如何谨慎,都不会怀疑到我的“私人医生”身上,于是再接下来,便是刘祈给联合政府敲响的第二声警钟——敌袭。
除了刘愿和萨米尔之外,刘祈回到现实之后的这段时间里,还结识了不少别的朋友,而且大多是在各个项目中承担安保工作的。
我不知道刘祈如何说服那些人替他卖命,但他确实在这辆车上安插了几个人,准备对这趟列车发动一场袭击。
当然,所谓的“袭击”只是个幌子,可能会造成一些经济损失,但不会损失供生装置、或是“开拓者”大脑这种真正重要的东西。
同时在袭击开始进行的时候,萨米尔会以抵抗为由,把我引到靠近车头的一节车厢中。
那里有一间应急、但设备完善的手术室,之后萨米尔会在那里对我进行手术,取出我的大脑、并放入列车上的供生装置中,再对外宣称、说我已经死在了这场袭击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