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汉水之约的清晨,魏延也没有出现在汉水码头,但是有人看见他乘坐小舟在更早的时间进了丞相府的小码头。
“丞相,您还是别去参加汉水之约了,大战在即,谁也数不清楚到底有没有阴谋。”天空还飘着鱼肚白,魏延出现在丞相的书房。
“是文长啊,我就知道你会来,但我没想到你是来劝我不要参加的。”诸葛丞相指了指旁边的锦衣华服,意思是他已经做好决定了。
“丞相!”魏延单膝跪在地上,“末将昨日去见孙礼了,曹真不会来,而且曹真决心要打一场胜仗。”
“哦,文长你怎么如此糊涂,为什么私下去见孙礼?若让人看到了,谁能替你开脱!”
“丞相,我之罪过无人能解,去见孙礼也是无奈之举,宽运码头当值的是我侄子,他犯了诛三族的罪,我只是想在死之前再为大汉做点什么!”魏延低下头,拿耍小聪明的眼神偷瞟丞相。
“你那个侄子魏午许,本质是个厚道的人,可也是个迂腐陈旧的人,他不适合守在码头这样多幻生变的地方,不如让他去守粮仓吧,就守你五丈原运上来的粮草,你看如何?”诸葛丞相话说的很委婉,但魏延却听明白了,这不是在说魏午许的缺陷,而是在说你魏延用人不明,授人以柄。
“丞相,他还有这个机会吗?”魏延做出可怜相。
“放心吧,只要是忠心为国的人,朝廷是不会辜负你们的,有一个人很早就为你伸冤了,还有一个人也替你做了安排,他们敬重的就是你忠君爱国的品质。”丞相站起身,欣赏起那锦衣华服,绸缎上绣的是风诀阵,寓意像当年在东吴江上借东风一样,大杀四方。
“是谁?”魏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谁就不直接告诉你了,且随我一块去河上看一看,你自然就明白了……文长啊,你虽是文武忠全,但也要改变方式方法,有些时候协同作战很重要,一个人不能总停在自己过去的圈子中走不出来,像我知道的太守府,外务属,百官属,器械所都想跟你合作,但你把自己关在五丈原,拒人千里之外……”
“丞相,魏延谨记教诲,我这就出去准备随您一起去汉水。”
“慢走一步,你说我去了会有危险,是孙礼告诉你的?”诸葛丞相问道。
“是的,曹真害怕你会对他动手,所以不敢参加,但他们也准备了死士随同,居心叵测。”
“孙礼还说什么了?”
“他说,说曹真不会久矣,这关陇防线早晚会有新人来驻守……”
“他说的,恐怕不只是关陇防线吧。”诸葛丞相的脸上带出笑容。
“丞相高见,以在下的看法,曹氏一族已经没有人能抵挡丞相大军,曹叡应该会从几大氏族中重新挑人。”魏延回答。
“孙礼说的谁?”
“司马家。”魏延回答。
“你怎么看?”诸葛丞相问。
“以末将短见,夏侯家加张合,可能会更有优势。”
诸葛丞相点点头:“去吧,吃些早饭,辰时末随我出发。”
送走了魏延,诸葛丞相移开锦衣华服,端着一盏油灯再次细看东西防线,曹真已然用十万大军把各处关隘捆成铜墙铁壁了,但他丝毫不担心,因为曹真不是能忍耐的将军,如果把这个防御方案的主人换成司马懿或者夏侯楙,那大汉北上的愿望~休矣!
看来还需要更深入更置后的布局了。
杨仪代表蜀汉领着董允,关兴张苞二将已经出现在汉水后关,诸葛丞相则带着魏延,马良刚刚踏上游舫。
而距离汉中东三十里的五丈原方向,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正狼吞虎咽的吃一笼天价包子。
“小二哥,有没有一个人背着一个竹筒从这里经过?”男人朝店小二打听道。
“吆,这位爷,我们山野间做点生意不容易,可不能坏了规矩,您还是找别人打听打听吧。”小二嬉皮笑脸的拒绝了男人。
“你听着,方圆十里没有人家,他如果从这里过肯定会歇在你们家,你若知道消息最好说个清楚明白,不然的话不到中午就会有天兵天将荡平这里。”男人抬起头,目光凶狠的盯着店小二,原来男人正是外务属从事韩东阳。
蒋琬带着人正往凤县和眉县的方向赶去,身后突然闯上来一匹快马,报告了韩东阳从医馆逃跑的消息。还没等蒋琬做出指示,一块乌云突然遮住他身后的九龙山,众人回头看过去,只见九龙山一带冥色沉沉,透着雨水丰盈的气息。
蒋琬咬了咬嘴唇,转身朝凤县赶去,眼下替军队肃清两县比任何事都更重要。
九龙山往西挨着一座小陇山,翻过小陇山就进入天水渭河三岔县,这是从汉中偷渡天水最近的通道,但小陇山遍布怪石嶙峋且风化严重,根本没有攀附的可能性,所以也没有人会冒险翻越小陇山。
但是今天,韩东阳到了小陇山,钟震也带着人出现在山脚下,而在他俩之前,一个背着竹筒~同样蓬头垢面的男人也徒步上了山,就是并称外务属五虎的穆青书。
店小二看韩东阳的眼神觉得就像是大夏天经历了寒冬夜,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番,最终还是把穆青书的消息说了出来。韩东阳没有停留,随便吃了几口东西就三步一喘的往山顶走去。
就在他快要抵达山顶的时候,天色骤变,狂风夹杂着暴雨肆意的席卷着山上的一切,一时间飞沙走石迷得他睁不开眼,加上身体虚弱就猛地腿软倒在地上再无知觉。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还没睁开眼就听到清秀的流水声,耳畔也没有疾风骤雨,但他已经虚弱的坐不起身体,只感觉浑身上下疼痛难忍。
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他身边,甘甜的泉水慢慢滴落在他的嘴唇上,他努力的嗅了嗅来人的气息:“青书,是你。”
来人没有回答,山泉水仍然不断滴向他的嘴唇,一只老鹰凌厉的叫了一声,叫声久久的回荡在山野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