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缓步上前,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缓缓蹲下身来,轻轻拾起那把浸染着鲜血的匕首。
他将其紧握在手中,目光如炬,细细审视着,仿佛要将其每一寸都刻入心间。
忽然,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惊愕,这不就是他曾赠予孙权的那把淬满剧毒的匕首吗?
他再次凝神细看,匕首上的血迹已然化作一抹触目惊心的黑,显然已有人被这毒刃所伤,生命之火正被无情地吞噬。
陆逊的嗓音,带着几分苟延残喘的虚弱,缓缓响起。
“哎,看这情形,中毒之人怕是命不久矣。”
闻听此言,吕蒙如获至宝,猛地站起身,疾步走向陆逊,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急切地问道。
“你确定?他真的活不久了?”
吕蒙的心情难以言表,毕竟,他亲眼目睹了司马懿的手被这把匕首深深刺入,那匕首上,还残留着陆逊精心调配的毒药。
得知司马懿即将命丧黄泉,他内心的喜悦如泉涌般不可遏制,终于,那个夺走他一切的仇敌,即将迎来他的末日。
然而,当陆逊缓缓转过头来,那一双充满抑郁与低落的眼眸,加上那浓得化不开的黑眼圈,构成了一幅令人心生怜惜的颓废画卷。
吕蒙望着他,只觉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痛苦。陆逊再次开口,声音依旧虚弱而无力。
“没错,我的毒,无人能解。你们看这匕首上的血,已然变黑,这便是中毒的证明。”
吕蒙与周瑜闻言,连忙望去,果然,那匕首上的血迹已如夜色般深沉。吕蒙兴奋之余,更是迫不及待地追问。
“你快说,这毒究竟多久能要了他的命?”
陆逊轻轻摇头,缓缓言道。
“这需视人而定。若是普通人,此刻恐怕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但若是身体素质过人,或是如你我般习武之人,对毒的抗性自然会有所增强,成效或许会慢些,或许需得数日。然而……”
他小心翼翼地将匕首收起,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但我对我的毒,有着绝对的信心。一旦中毒,即便是活神仙亲临,也无力回天,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见陆逊迟迟未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吕蒙不禁有些焦急。
“你能不能说重点?我只想知道司马懿何时会被毒死!”
陆逊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哦?原来是他中的毒?那情况便更为复杂,难以预料了。”
吕蒙闻言,疑惑与不耐交织。
“难以预料?你这是何意?你就直接告诉我,他大概何时能毒发身亡便是!”
陆逊那抑郁如深渊的眼眸轻轻掠过吕蒙,语调悠长而深沉地说道。
“你为何如此急躁?莫非是急于为他收殓吗?”
吕蒙心急如焚,连忙辩解道。
“并非如此!我欲趁他中毒之际,给予他无尽的折磨,直至他命丧黄泉!”
陆逊虽不知吕蒙与司马懿之间有着怎样的深仇大恨,但从吕蒙那急切的反应中,亦能窥见一二。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沉稳。
“那我所下之毒,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容我略作推算……”
言罢,陆逊伸出手指,宛如算命先生般掐指一算,口中默念咒语,手指间轻轻摩挲,仿佛在与无形的力量对话。
片刻之后,他缓缓启齿,声音中带着一丝冷静与笃定。
“我这毒,非速杀之剂,乃是专为折磨人心、耗尽生命力而设计的慢性毒药。考虑到司马懿那难以捉摸的体质与超凡的武艺,若要毒杀他,恐怕需耗时四十八日多一点。”
吕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内心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这究竟是何等毒药?中毒之后,又将有何等奇效?”
陆逊缓缓道来,语气中带着一丝森然。
“在此期间,毒性将如跗骨之蛆,逐渐侵蚀他的身体。他的生命,将如风中残烛,日渐消逝。他会变得日益虚弱,血液逐渐转为暗黑,时而口吐黑血,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将逐渐衰退。每日,他都将饱受蚀骨之痛,直至生命之火彻底熄灭。”
吕蒙听后,心中快意恩仇,仿佛已经看到了司马懿命丧黄泉的那一刻。他紧紧握住陆逊的手,感激涕零。
“真是太感谢你了!多亏了你和你的毒药,不仅救了我一命,还帮我除去了心头大患。你……”
说到这里,吕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还不知道这位救命恩人的姓名。他有些尴尬地笑道。
“请问,阁下高姓大名?”
陆逊用那抑郁而深邃的眼眸再次瞥了吕蒙一眼,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与虚弱。
“我?不过是孙仲谋的一个友人罢了。我救你,也只是看在你对仲谋有用的份上。莫要误会,我可不是什么慈悲为怀之人。”
言罢,他转身离去,向他们挥了挥手。
“好了,既然此处事务已了,我便先行告退。我还要继续采集我的毒物与毒草。你们若无事,便尽早返回江东吧。他们往蛟龙川方向逃去,或许能逃出生天。你们去了,也不过是徒劳无功,还不如早日归家等候他们的消息。”
望着陆逊渐行渐远的背影,吕蒙不禁长叹一声。然而,思绪的浪潮并未就此平息,一个突如其来的疑问猛然跃上心头,他急忙唤住了陆逊。
“且慢!陆兄,我还有一事不明,你的独步天下的毒术,是否真有人能将其化解?”
谁料,此言一出,陆逊的步伐戛然而止。他的身躯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撼动,瞬间被一股深邃的墨绿色光芒所包裹,那是他毒功的象征。
他的双眸,也随之变得幽绿如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紧紧锁定着吕蒙,声音低沉而有力。
“你说什么?你竟怀疑我的毒能被解?”
吕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浑身一颤,连忙摆手澄清。
“不不不,陆兄误会了。我只是设想一种极端情况,万一他们那边有高人能识破你的毒术,那岂不是……”
然而,吕蒙的话语尚未落音,陆逊已如影随形般出现在他面前,一把形似波浪、锋利无比的双刃剑,其剑尖已悄然贴上了他的颈项,一抹殷红悄然渗出。
吕蒙被陆逊这雷霆万钧般的速度与气势惊得瞠目结舌,连声摆手示意。
“别冲动,别冲动,我只是随口一说,随口一说罢了……”
“没有随口一说!”
陆逊的声音虚弱而坚定,打断了吕蒙的辩解。他以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语气警告道。
“你说我的毒能被解?告诉你,从未有人能解开我的毒术!被我下毒之人,无一能逃脱死亡的宿命!你这是在侮辱我的毒功!”
吕蒙心头一震,显然已察觉到陆逊对于他人质疑其毒术的极度反感。意识到自己失言的他,连忙摆手赔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我多虑了。有陆兄的毒术在,司马懿定是插翅难飞!”
闻言,陆逊的神色才稍显缓和,深绿色的光芒逐渐消散。但那把双刃剑,依旧稳稳地抵在吕蒙的颈项之上,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你给我记住!我的毒术从未失手,也绝不会失手!我警告你,我能用毒救人,亦能用毒杀人!你若再敢质疑我的毒术,我便用最烈的毒,让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吕蒙被陆逊的话语吓得脸色苍白,连连点头附和。
“是是是,我明白了,我彻底明白了。陆兄的毒术,自是无人能及,我绝无半点怀疑。”
此时,陆逊那双布满黑眼圈、略显抑郁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冷冽的光芒。他瞪了吕蒙一眼,随后缓缓收剑入鞘,再次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望着陆逊渐行渐远的背影,吕蒙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凝视着那道逐渐模糊的身影,满心疑惑地转头问向周瑜。
“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何以如此诡异?”
周瑜轻拍吕蒙的肩头,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言道。
“你亦觉其诡异,不是吗?此人便是孙权之友,陆逊陆伯言。他确是个奇特之人,偏爱与毒物为伍,专注于毒术修炼。或许正因如此,他才生得那般令人心悸。他那墨绿而凌乱的长发,消瘦的面容,以及那异于常人的惨白肤色,无不透露出一种诡谲的气息。他的眼神低沉而忧郁,黑眼圈浓重,仿佛灵魂已被疲惫与绝望所吞噬。他的声音虚弱无力,犹如垂死之人最后的喘息,令人心生寒意。陆逊的整体形象,就像是死神的使者,在与我们进行着最后的对话。如此之人,怎能不令人心生怪诞之感?”
吕蒙回想起陆逊的面容,心中不禁一阵战栗。他感叹道。
“唉,想不到二皇子竟会与如此之人结交,此人之怪,真乃世间罕见。平日里,我怎从未见过他?”
周瑜解释道。
“孙权特地在吴国皇宫中为陆逊建造了一间炼毒室,他终日沉浸其中,研制各种毒药。”
吕蒙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那他那里岂不是藏有无数奇毒?我们或可借此一用?”
周瑜摇了摇头,摆手笑道。
“你未免想得太美了。这正是陆逊的古怪之处,他所炼制的毒药,大多被他视为珍宝,陈列于架上以供欣赏,极少赠予他人。你能得到他的毒药,全凭孙权之情面。若你直接向他索要,哼,能全身而退已属万幸。”
听闻陆逊如此怪异,吕蒙不禁擦去额头上的冷汗。
“那我们如今该如何是好?”
周瑜拾起自己的赤炎剑,轻轻插回剑鞘,对吕蒙说道。
“还能如何?回江东去吧。陆逊方才不也说了吗?我们已无力再助殿下,不如早日归去。余下的,便看殿下的造化了。”
吕蒙无奈,只能轻叹一声,将手中的两把匕首缓缓插回刀鞘。他紧随周瑜的步伐,踏上了返回江东吴国皇宫的征程。
一路上,两人皆沉默不语,心中各自思量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
此刻,孙权、孙策与孙坚,以及那些侥幸从战火中逃脱的吴军将士,终于奔至蛟龙川之畔。
望着那奔腾不息的川水,众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仿佛看到了逃出生天的希望之光。
然而,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司马懿与马超率领的魏军如影随形,穷追不舍。
眼见吴军欲借川水逃脱,司马懿急声高呼。
“加速前进!务必将他们拦下!”
“遵命,军师大人!”
魏军将士应声而动,气势汹汹。
孙坚见状,深知时不我待,当即对众将士喊道。
“诸位听令!深吸一口气,跃入水中,借助水流之力远遁千里。待到他日,我们再于江东重聚!”
吴军将士闻言,齐声应诺,宛如一群英勇的战士,毅然决然地投身于川水之中。一时间,川面上响起阵阵扑通之声,水花四溅。
那些精通水性的吴军将士,如同鱼儿得水,迅速潜入水底,借着湍急的水流,消失在茫茫川水之中。司马懿见状,急忙下令。
“弓箭手,放箭!”
霎时间,魏军中的弓箭手列阵而出,万箭齐发,箭矢如雨点般落下。
孙坚、孙策、孙权父子三人见状,大惊失色,连忙手挽手,纵身一跃,扑通一声,也投入了川水的怀抱。
他们凭借过人的水性,迅速潜入水底,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些未能及时跳水的吴军将士,则不幸中箭,倒在了血泊之中。
然而,魏军的箭矢虽猛,却终究难以穿透那湍急的川水。箭矢入水不深,便因水流阻力而浮出水面。
随后,魏军大军也来到了川边,但望着那汹涌澎湃的川水,众人却心生畏惧,瞬间止步不前。
“停!切勿贸然入水!”
一声大喊,如同惊雷炸响。
除了马超与司马懿,其余魏军将士皆停下了脚步,望着那片令人心悸的水域,无人敢上前一步。
他们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甚至有人开始悄悄后退。
这片神秘莫测的川水,仿佛成了他们心中无法逾越的鸿沟,令他们望而生畏,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