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宗主听到晴奈那充满恐惧的呼喊,灰白的眉毛瞬间拧成了麻花,眼角的皱纹里仿佛都渗出了焦虑。洞渊内此刻除了他与儿子,更聚集着宗族里最核心的精锐力量,这些人承载着整个家族的未来与希望。一旦这里发生任何不可挽回的灾祸,宗族千年的传承便会如风中残烛般熄灭。他不敢再往下深想,“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的古训在脑海中如洪钟般轰鸣,眼前的太阳神寝殿梁柱已经开始扭曲变形,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撤离众人刻不容缓。
“所有人听令!撤离太阳神寝殿!现在!立刻!马上!” 他用尽全身力气怒吼,声音在洞渊内回荡。刹那间,洞边的回廊陷入了一片混乱,惊呼声、哭喊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世界末日降临。契丹遗族们慌乱地推搡着,有人摔倒在地,又被后面的人匆匆拉起;孩子们紧紧抱着父母的腿,脸上满是惊恐;老人们拄着拐杖,被族人们搀扶着踉跄前行。科比诺夫和卡瓦莎宛如两尊铁塔,在人群中辟出一条道路,急急奔上拱桥,在宗主身前单膝跪地,躬身请示:“宗主,请您移驾!”
“不!” 耶律瓦峤的眼神中透着决绝,“我要留在这里陪着达央。你们务必保护好大萨满和背甲武士,取出的神龙即刻封存。科比诺夫,你做先锋,带众人从蓐收刚才出去的那个方向撤离,动作一定要快!”
科比诺夫抬起头,眼中满是担忧:“宗主,您的安危事关重大……”
“放肆!” 耶律瓦峤怒目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多废话!执行命令!”
科比诺夫和卡瓦莎无奈地对视一眼,只得重重叩首,垂首领命而去。
一旁的尼古拉斯始终抱臂而立,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此时终于慢悠悠地开口,“后悔带这么多人来了?”
“你懂什么!” 耶律瓦峤愤怒地转头,“这是我宗族期盼千年的盛事,不能亲眼见证,必成终生憾事。人,我还嫌带少了!”
尼古拉斯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嘴硬。这么多人,你确定能全身而退?太阳神会一直如此软弱,任人摆布吗?幼稚!”
这番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进耶律瓦峤的心里。确实,自己太过大意了。祖上传下的秘籍虽记载了仪式过程,却对可能出现的变故只字未提。即便提到上一次大爆炸,也只说在寝殿和夸父墓穴可保平安,可如今看来,那些文字不过是沧海一粟,根本不足以应对眼前的危局。一切都充满了未知,就像置身于迷雾之中,找不到方向。
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回头望向廊桥,见族人们已经开始有序撤离,心中稍感庆幸,还好自己之前做了些未雨绸缪的准备。可这份庆幸还未消散,太阳神便突然发生了异变。原本已经稍稍平静的它,毫无征兆地剧烈收缩起来,金色的光芒如潮水般褪去,身体至少缩小了一半,表面还不停地颤抖,仿佛正在经历着巨大的痛苦。
齐立昂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大声呼喊。“快撤!”他的声音如同在寂静中炸开的惊雷,三人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熊赳赳肥胖的身躯在慌乱中显得有些笨拙,脚步踉跄,险些摔倒。尼古拉斯和老宗主也脸色大变,慌忙转身逃窜。可他们还未跑出拱桥,身后便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整个洞渊都在颤抖。炽热的气流如汹涌的浪潮般袭来,瞬间将几人狠狠掀飞。
齐立昂在空中翻滚了几圈,凭借着敏捷的身手,落地时迅速调整姿势,一个翻滚卸去了冲击力。他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急忙抬头查看情况。只见洞渊内已经是一片火海,太阳神喷发出的火焰如同一条愤怒的火龙,引燃了四周的建筑和器物。熊熊烈焰冲天而起,火舌贪婪地舔舐着一切,热浪扑面而来,让人喘不过气。而太阳神却依然悬浮在拱桥孔洞的中间,似乎是刚才的喷发耗尽了它的能量,又变得安静而沉默。只是那身上由神龙结成的网已经破烂不堪,大片大片被扯烂的神龙身体无力地垂荡在太阳神体外,就像是一张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破网兜,随时都可能从太阳神的身体上掉落。
“我们有机会了,快去接住掉下来的神龙,他们的体内充盈着太阳神的体液!” 齐立昂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大声喊道。少宗主手中一直紧紧地抓着那个神秘的盒子,听到这话,他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黑色的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齐立昂紧随其后,两人身形矫健,在火焰与碎石中腾挪跳跃,宛如两只敏捷的猎豹。
熊赳赳刚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想要追上去,可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肥胖的身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就算是跟上了,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反而会拖累他们。于是,他跺了跺脚,满脸懊恼地站在原地,眼神中满是不甘。
此时,拱桥上已经散落了许多被太阳神撕裂的神龙身体碎片,它们长短不一,有的还在桥面上不停地扭动挣扎,就像是被斩去了头的蛇。碎片的身体圆鼓鼓的,散发出一种盈盈的光泽,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齐立昂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捡,可指刚一触碰,便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他像触电般迅速松手。这些赤龙躯体碎片就像是一根根被烧得通红的铁条,散发着灼人的热气,根本无法直接用手捡拾。
齐立昂只觉得刚才的那只手传来了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他抬起手,只见手掌上血红一片,掌中的皮肤已经被灼伤,由于温度太高,连烫伤的水泡都没有形成,炽热的神龙碎片直接将皮肤烫烂,露出了里面鲜红的肌肉和森白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