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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八,诸事不宜。

天光虽然还未大亮,巍峨的北京城也笼罩在稀薄的晨雾中,但高大的永定门外已是排起了长龙,早起的行商走卒们陆续开始排队进城。

‘‘驾!’’

‘‘八百里加急,闲人闪避。’’

似暗似明的天色中,平坦的官道上猛然响起了如惊雷般的怒吼声,随后还不待正在窃窃私语的百姓们有所反应,一名风尘仆仆的骑士便猛然窜了出来,并急不可耐的朝着迎上来的守城士卒呼喝道:‘‘紧急军情,速速放行!’’

瞧着骑士身后那随风摇曳的旌旗,正准备上前盘查的几名兵卒心中顿时一惊,随后便下意识止住脚步,任由这骑士拍马扬鞭,涌入了深邃的北京城。

‘‘怎么回事,这怎么都没盘查,直接放过去了?’’

‘‘你没瞅见啊,那是八百里加急的旗帜…’’

‘‘这个方向,是从永平府方向来的?’’

短暂的错愕过后,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便在人群中响起,空气中也瞬间增添了一抹肃杀之感。

莫不是永平府的灾民们出事了?

原本因受惊而口中骂骂咧咧的百姓们想到这里纷纷戛然而止,眼中也有了一丝惶恐之色。

京师作为大明朝的首善之地,上月永平府灾情所带来的影响几乎已经消失不见,除了那些来往于周边各府县的行商走卒之外,余下的百姓们基本恢复了灾情之前的生活,但通过朝廷源源不断派往永平府辆车辎重来观瞧,依旧可以得知当地的局势却依旧不容乐观。

嗡嗡嗡!

寅时三刻,沉闷的宫钟声幽幽响起,已是在门外等待多时的通政司卿和驿卒朝急匆匆的跃入宫城,来自于永平府的八百里加急就犹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惊起了万千涟漪。

天灾,人祸。

守候在宫门和通政司署衙外的百姓们虽不知晓具体的情况,但也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毕竟天启二年的那场白莲教起义还历历在目。

恍惚间,无数道目光便汇聚于紫禁城,注视着匆匆赶至宫城的绯袍重臣。

辰时,乾清宫暖阁的书房中,气氛如冰雪般冷凝,刚刚于睡梦中惊醒的大明天子朱由校脸色铁青,轻轻叩击着身前的桌案。

滦洲宗室造反。

天子沉默不语,仓惶落座的阁臣和六部堂官们也不敢打破这让人有些压抑的沉默,只是在传递奏本的时候,眼神短暂的交汇。

‘‘永平府,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个揭竿起义的朱肃钦是什么来头?’’

半晌,朱由校猛然睁开了犀利如刀的眸子,朝着在场的文武官员们询问道。

北直隶这么多的府县,永平府虽然受灾最为严重,但也是朝廷倾注资源最多的地区,可为何最后灾民还是揭竿起义,而且为首之人还是大明的宗室?

虽然手中没有任何证据,但朱由校心中却十分笃定,这一切绝然不可能是巧合。

内阁首辅方从哲闻言,先是看了一圈身旁神色凝重的袍泽,随后硬着头皮起身,心中十分无奈。

虽说国难兴邦,但这些年大明经历的‘‘天灾和人祸’’未免也有些太多了,若非朝中党争已经结束,天子还算又信重他,只怕他早就引咎辞职了。

‘‘启禀陛下,据宣大总兵杨肇基上奏,永平知府贪赃枉法,暗中倒卖城中粮仓,致城外灾民无粮可吃,最终引发灾民暴动。’’

‘‘至于滦洲的情况,因灾民围困的缘故,尚且无法得知…’’

‘‘另外那名叫朱肃钦的贼人若是身份属实,应是隶属于周王藩…’’

尽管方从哲的语气还算平稳,但他眉眼间却是藏着掩饰不住的震惊。

天子的运筹帷幄竟成了现实。

难道天子前些天突然将宿将杨肇基召回京师,便是预料到了永平府的情况不稳?

‘‘诸位爱卿,觉得朝廷该如何应对?’’

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朱由校转而继续追问。

他虽不认为永平府的这些灾民们拥有威胁到京师的能力,但也不会掉以轻心。

更何况他脑海中刚才猛然冒出了一个让人忍不住浑身颤栗的念头:这些灾民们只是一个幌子…

‘‘启禀陛下,永平府靠近京师,且灾民多是被心怀不轨的贼人裹挟,心中并无太多但叛逆之心。’’

‘‘老臣斗胆,恳请朝廷以招抚为主。’’

一个头磕在地上,首辅方从哲哆哆嗦嗦的回禀。

‘‘准。’’

话音未落,朱由校那冰冷如铁的声音便在暖阁中炸响,脸上闪过一抹坚决。

现在的灾民们还没有形成气候,正处于‘‘萌芽’’阶段,朝廷也不宜以大军直接镇压。

毕竟永平府这个地方实在是有些敏感,若是朝廷咄咄逼人,难保这些被贼人裹挟的灾民们会殊死一搏。

‘‘让杨涟跟左光斗带人走一趟。’’

‘‘负责招抚永平府灾民,另外让杨肇基派兵肃清贼人。’’

经历过三年多的历练,朱由校早已成熟数倍不止,也知晓仅靠怀柔难以立威。

‘‘另外让黄得功带人动起来,以免这些贼人们狗急跳墙。’’

朱由校面色不变,但声音却愈发肃杀。

有了徐鸿儒的前车之鉴,那些躲在阴暗角落中的贼人们怕是不敢轻易冒头,也不敢贸然挑衅朝廷的威严。

毕竟永平府不仅与京师接壤,还与朝廷重兵把守的蓟镇接壤,灾民们不见得敢迎难而上。

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灾民们的下一步动作,便是调转枪口,南下劫掠昌黎等地。

‘‘臣等遵旨。’’

事关重大,不仅统率兵马大权的王在晋叩头行礼,就连带病进宫的吏部尚书也是颤颤巍巍的行礼,脸上闪过一抹内疚和心虚。

他作为掌管大明官员升迁的吏部尚书,理应核查每一位官员的政绩及品行,更何况是与京师直接接壤的永平知府。

永平知府监守自盗,与当地富绅沆瀣一气,但他却是一无所知,这已经是他的严重失职。

倘若朝廷严格追究下来,第一位要追责的,便是他这位吏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