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燕折浅带着诸葛不见去染发。
为了不偶遇熟人,燕折浅特意带诸葛不见远离了市区,去了与家相反方向的乡镇,找了一家不知道靠不靠谱的理发店,看店里有很多人在排队,想来在十里八村也是名剪了。
于是二人排上了队,等给诸葛不见染完头发,天色已经很晚了。
诸葛不见寻思要不要弄一个非常夸张的发型,结果人家不给弄,说传出去影响声誉。
形象上准备完成,燕折浅便要带着诸葛不见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燕折浅心情有些忐忑,就这么回去,自己父亲若是赌赢了还好,可若是赌输了,正在气头上,可真的是什么都不管不顾。
燕折浅带诸葛不见先去吃了个宵夜,再做最后的心理建设。
“我既然是离家出走,是不是该准备个行李箱?”诸葛不见问道。
燕折浅寻思道:“你是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不是有计划的出来旅游,跟父母吵完架就摔门而出了,不用带行李。”
“作为‘男朋友’,第一次去你家就空着手,会不会不太合适?”
“嗯……是要拎点东西,毕竟你是要去跟他套近乎的,第一印象很重要。”
“你爸有啥爱好吗?”
“我爸爱好赌博啊。”
“额……我是说吃喝方面,比如烟酒茶叶之类的。”
“额……我的印象中他就赌瘾大,其他什么瘾都不沾,有点儿钱全赌了。一会儿我买点东西,你拎着意思意思就行。”
“你的钱还是省着点吧,我就按照你们南芜的标准来。”燕折浅还要争一下的,却被诸葛不见及时打断,“可别跟我客套,这不是我们该纠结的问题。”
有的人,跟钱有关的都是大问题;而有的人,跟钱有关的都不是问题。
燕折浅便不与诸葛不见谦让了,若换做以前她肯定是自卑的,而与大家相处后,她最不需要的便是自卑。
待燕折浅做好心理建设,便与诸葛不见去附近的超市买了见岳父大礼包,便是在南芜销量比较好的烟酒,既不失礼数,又不会太特殊。
随后燕折浅带着诸葛不见回了家,走过村里的主干道,拐进一个一条小巷,又拐进一条胡同,燕折浅指着一家没有门的平房建筑说道:“到了,这就是我家。”
用“家”来形容这座建筑实在有些凄凉,门楼没有门,就像太监没有根。
墙上都被红色的油漆写上了不和谐的内容,隔着一条胡同便闻到了刺鼻的油漆味儿。
“我奶奶在的时候,村里还关照帮扶,不会让人来家里闹事。而我奶奶搬去了养老院,这才一年的时间,便已经这个样了。”燕折浅虽然极力压制着情绪,但还是能听到那声音中的一丝颤抖。
家里“遭贼”,燕折浅是知晓的,仅是知晓有人来家里闹事而已,毕竟就算街坊邻里管不了,却也会打电话来通知一下。
奶奶搬离这里便是做好了死在养老院的打算,因此即便知晓家中变故,也没有去管,也不让燕折浅去管。
可毕竟是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一下子变成了这样,对于燕折浅这种圈子不大,曾经更是以家为中心进行活跃的人来说,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房子是自己盖的,农村平房不值钱,宅基地是集体的,不能交易,不然早就抵债了。”
燕折浅领着诸葛不见进了屋,家里黑着没开灯,看样子是没人在家。
“我爸不在家,也不知道还回不回来住。”
比起屋里,那没有门的门楼算是最气派的了。
屋里近乎被搬空,电视、沙发、茶几之类的,但凡值点钱的,都被搬空了,只剩满地的狼藉与满屋的垃圾。
“会好起来的。”诸葛不见放下拎着的东西,抬手拍了拍燕折浅的后脊,安抚着燕折浅,“今晚我睡哪啊?”
燕折浅深呼了一口气,领着诸葛不见去了自己的房间。
燕折浅的闺房内也被翻过了,房间里一片乱七八糟,她的房间内并没有值钱的东西,一张吱呀响的木板床还是邻居捯下来的,看样子就连讨债的都不稀罕要,当初邻居换新床之前,她一直都是跟奶奶一起睡的。
这房间里的东西,多是左邻右舍捯下来的,每当他们捯下来要买破烂的时候,都会喊奶奶去看看有没有用得着的,这才在那十分拮据的日子里,给燕折浅拼凑出了一个房间。
那独属于小姑娘的隐私空间。
燕折浅一边收拾着房间,一边向诸葛不见讲述着房间的由来。
桌子是谁家送的,衣柜是谁家不要的,椅子又是谁家的……
“你看这床垫,是裁开的,人家是两米的床,两米的垫子,捯下来我也铺不上,于是便裁了一块。床垫是椰棕的,裁剪完的缺口会随着使用往外掉,于是我用穿不上的衣服将缺口缝了起来。”
从小家境优渥的大少爷哪听得了这些,他现在算是体会到女频爽文的霸总为何会对路边一条的女主百般上心了,这就像普通人在路边看到一只脏兮兮的小奶猫,会忍不住地想养。
燕折浅正自顾自地,一边收拾一边述说着过往。
忽然,一双手臂搂在了她的腰间,进而向上一抓。
她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却见身后诸葛菁菁正一脸坏笑地看着自己。
“菁菁!你吓死我了!”燕折浅嗔怪一声,惊魂未定,还以为是诸葛不见;也是太突然了,毕竟这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你怎么过来了?”
诸葛菁菁双手一摊,“不知道啊。你们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这是哪?”
“这是……我家,我的房间。”燕折浅将自身的情况以及此行的任务,大致与诸葛菁菁说了一下。
听了燕折浅的讲述,诸葛菁菁便知道诸葛不见为啥要遛了。
“不难过,不难过……”诸葛菁菁抱住燕折浅。
同样,从小家境优渥的大小姐也听不了这些,更何况还是同窗的小姐妹,原以为王侯秋月的身世便已经够惨了,没想到还有位不遑多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