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乐之时,朱翊钧感觉到很快乐。
而一番激战下来,朱翊钧抱着女子,心里面有些空落落的。
自己怎能这样呢。
这隔壁就是圣人老家啊。
本来是要来朝圣的,却挑战大中午来一出这个。
想着自己登基为帝,一向严格要求自己,哎,没想到啊,终究也是凡夫俗子,抵挡不住诱惑。
这社会上的不良风气,才吹过来多少,第一阵风,可就受不了。
不过,他余光瞥见床下素色锦帕上那抹血红,心中愧疚,消失大半,确实比以往刺激多了……
崔氏蜷缩在他怀中,乌发如瀑倾泻在玄色锦被上,发间残留的柏香与他身上的龙涎香缠绕交织。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他腕间的玉玦,刻痕硌得掌心微微发疼,却比琴弦更让人安心……
“陛下可知。”
她的声音裹着晨露的清冽:“刚刚遭遇恍若南柯一梦。\"
睫毛轻颤着抬起,琥珀色瞳仁里倒映着朱翊钧棱角分明的下颌。
“民女自幼习琴,以为此生不过在乐坊奏乐,却不想能与陛下共谱人间至乐。”
崔氏是乐户之女,按照大明朝的户籍管理制度来说,是贱籍。
在万历八年年底,确定帝驾要临济南之时,济南知府张崇,便忙活了小半年,来找到这样一个绝色美女……是进献皇帝的,身份审问,身体监察情况,也是做的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当然,到了济南的临时行宫后,冯保也让随驾宫女,查询了一番,确定是完璧之身。
朱翊钧低头,看见她眉间丹砂痣在泛着温润的红,恰似他案头朱砂笔滴落的墨痕:“朕会带你回京的。”
崔氏身子骤然僵住,顿了许久后,才说道:“陛下厚爱,民女肝脑涂地难报万一。可民女不过乐户贱籍,若入后宫,怕是要污了陛下清誉。\"
“朕要改你户籍,不过朱批一挥,你且放心好了。今日,事情就到这儿吧,你更衣下去吧,朕啊,还要处理公务。”
“是,陛下。”崔氏闻言,从朱翊钧怀中起身,开始找寻自己的衣物。
而朱翊钧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感觉挺好,在崔氏穿戴好后,回头看了一眼皇帝,行了一礼,随后才缓缓退出寝宫。
完事之后,朱翊钧都没有让人家女子躺在他身旁半个时辰,聊了片刻后,便让人退下,尽显男子风范。
说白了,此时此刻的朱翊钧,对女子之事,比圣人还要圣人……
这女子刚刚退下,冯保便进入寝宫,在屏风之外问道:“陛下,您是在休息一会儿,还是奴婢们伺候着更衣。”
“起来吧,朕还有诸事要忙呢。”
“是,陛下。”随后,几名宫女进入内寝,给朱翊钧简单的用温水擦拭了一番身体后,开始更衣。
朱翊钧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
冯保看到朱翊钧之后,稍愣片刻,您瞧怎么着,皇帝陛下可是容光焕发啊……
“陛下,气色不错……”
“朕可不是好色之徒,这是朕的疗伤之药,这个女子啊,朕很喜欢,就让他跟着朕一路南下,了了之后,随朕回京。”
“是,陛下。”
………………
祭孔当日,寅时三刻,鼓声便响彻济宁城。
朱翊钧在偏殿换上十二章冕服,玄衣纁裳上绣着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十二旒冕旒垂落眼前,将视线滤成一片斑驳的金影。
殿外,三百乐官已列成八卦阵,手中柷、敔、编钟、琴瑟皆裹着朱红缎子,单等圣驾亲临……
出殿时,天色刚泛青灰。
数千名禁军执戟开道,戟尖挑着的绛纱灯连成两条火龙,顺着神道蜿蜒向孔庙。
神道两侧,跪满了官员,百姓。
有人抬头偷望,只见天子冕旒晃动,玄衣纁裳拂过御道,每一步都似踏在千年儒学的根基上……
孔庙大成殿檐角铜铃叮咚,晨光中,朱翊钧在月台前驻足。
殿内孔子坐像高九尺六寸,取“天地人”三才之数,冕十二旒,服十二章,与天子冕服同制。
朱一儒手捧玉笏,朗声唱赞:“初献——”
三十六名佾生踏昭平之曲起舞,广袖舒展如雁落平沙,手中龠、翟二器相击,鸣声清越……
朱翊钧接过光禄寺卿呈来的青铜爵,酒液在晨光中泛着琥珀光。
他俯身将酒泼向殿前三牲,膻香混着柏香扑面而来。
“亚献——”
乐声转急,佾生步法变作“龙跃于渊”,朱翊钧捧起玄色帛卷,帛上用金粉写着“惟天惠民,惟圣教民”,郑重地铺在供案。
直至“终献”礼成,编钟之声方止。
殿内烛火明灭,映得孔子像面容愈发慈祥而威严。
张四维展开黄绫祝文,声音穿过大成殿的藻井,在三十六根金丝楠木柱间回荡:“维万历九年,岁次辛巳,季春之吉,皇帝朱翊钧致祭于至圣先师孔子曰……”
“惟天惠民,惟圣教民,自洪荒肇启,玄德含弘,惟圣人挺生东鲁,阐微言于乱世,垂大道于千秋……”
“巍巍乎,如日月经天,江河行地……”
“浩浩乎,若雨露润物,春风化人……”
“其道参天地之化育,其德配日月之贞明,立人极于万世,开太平之宏规……”
……………………
……………………
“今朕嗣承大统,临御寰区,夙夜兢兢,不敢怠遑。每思圣道之高深,未尝不心向往之……”
“今值仲春,阳气方升,万物萌动,特备牲醴,虔申昭告……”
“伏愿先师,默佑我邦,使海宇晏然,四夷宾服;使五谷丰登,百姓和乐;使群臣恪尽职守,贤才辈出;使文教昌明,学风丕振……”
………………
………………
\"朕当以人心行仁政,以圣道正圣朝。效法先贤,勤修德政,广施恩泽,以安黎庶,崇儒重道,尊师兴学,以正民风……”
“庶几上承天庥,下顺民心,使圣道永传,皇图永固。”
“尚飨!”
祝文每念一句,阶下乡绅便叩首一次,有人额头触地时,沾了御道上的尘土,却不敢擦拭,只觉这尘土亦染了圣人灵气,帝王霸气。
仪式毕,朱翊钧转身望向跪成一片的人群,冕旒轻晃间,见最前排的一个乡绅鬓角已白,却仍挺直腰背……
他抬手示意,声音透过十二旒的间隙落下:“诸卿可入殿祭拜。”
话音未落,便见续圣公领着礼官,将早已备好的五十套祭器抬上丹墀——皆是仿周天子制式的青铜彝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各地乡绅依次入殿,虽无天子九拜之礼,却也行三跪九叩之大礼。
殿内一时香气杂陈,却无半分喧嚣。
当最后一位乡绅退出时,晨光已爬至大成殿飞檐,将“万世师表”的匾额照得透亮,匾额下的尘埃在光柱中浮沉,恍若千年文脉在此刻具象成看得见的光阴。
这个时候朱翊钧站在月台边缘,望着神道上络绎不绝的祭拜人群,冕旒垂落的珠串恰好遮住他的神情。
此刻,晨风吹动他冕服的流苏,将他的身影与殿内孔子像的投影,在丹墀上悄然叠合……
朱翊钧对于孔圣人的看法,是积极的。
在他看来,人终究是一种动物,有了些许思想禁锢,告诉你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不算是坏事……当然,后世君主将儒家学说包装了帝王学说,这是为了迎合自己的统治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