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及。
黎川的眸子暗了下去,眼中流露出复杂且内疚的神情的情绪,眸色微微动摇着。
对迟淮来说,是拼凑起来的过往。
可……
对自己来说。
自己便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比谁都知道清楚那些真相,更清楚自己为消除九天玄珠害了多少无辜之人。
“虽然我不清楚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寻找一个不存于世的人,但或许,这世间有一个人能知道。”
黎川抬眸看向迟淮,眸子微敛道:“你是说,泰山府君。”
“不错,就是泰山府君。”
迟淮点头肯定道:“泰山府君乃人界德高望重之人所任,五百年一轮换,不为天界所制,因此,当年天界变故并未被波及,若这世间还有人能知晓万年前之事的话,那便只有泰山府君了。”
黎川垂眸思索迟淮的话。
确如迟淮所说,如今便只有泰山府君那里可以一试了。
且。
他也想看看神魔录上,写有烛亓的那一页上有无新的变化。
神魔录有三,天界、地府、泰山府君各持一本。
如今,自己和玄九溟的行踪不能暴露,天界和地府自是去不得的,只有泰山府君那能去了。
思索片刻后,黎川颔首感谢道:“多谢迟兄的提点。”
黎川的感谢让迟淮深感惭愧,连忙不好意思摆手道:“黎兄自己也想到了,我也没帮到你什么,实在惭愧。”
“迟兄告知我万年前之事,还收容我们二人在此,理应感谢。”
“这我就更不好意思了,你帮了我,我再回过头来帮你,应该的嘛,你们放心在这调养便是,不用怕有人…”
话说到一半,迟淮的眸子突然怔住了,黎川也在同一瞬间,神情凝固。
下一秒。
刑则撞开了大门,满身酒气,醉醺醺的跌了进来,并喊着迟淮的名字。
刑则的出现好比光速打了迟淮的脸,迟淮看着躺在地上的刑则,扶了一下自己发痛的脑壳。
怎么就把他给忘了。
别的仙神是找不到这里,但刑则是知道自己在哪的。
毕竟小时候,就喜欢往他这长乐坊跑。
“你们…”
刑则看到黎川和玄九溟出现在刑则的住处,一时间酒也醒了大半,满眼惊色的看着两人说不出话来,神情还带有些许逃避。
在即将陷入尴尬之境时,迟淮强忍着刑则身上飘散出来的酒味,大力将刑则从地上拽了起来,然后笑吟吟的看向黎川说道:“你放心给他疗伤便是,这酒蒙子就交给我了。”
说罢,迟淮便拽着刑则出了房门,并将房门关好。
迟淮将刑则一路拉到了庭院的一处静谧之地,屋外面已降下夜色。刑则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没人之后,刑则便挥开了迟淮抓着自己的手,不悦道:“你才是酒蒙子。”
迟淮长叹了一口气,双手把刑则按在池塘旁的石头上,紧跟着自己也坐了下来,眼中带有了然之色的问道:“说吧,什么事让我们的刑则上神这么不高兴。”
话落。
刑则脸上的情绪更差了,接着就要用酒灌自己。
迟淮眼明手快,将刑则手中的酒葫芦夺到了自己的手里,在刑则的旁边坐了下来,并假意威胁道:“你要是不说,我明日,不,今晚便传扬出去,刑则是个酒蒙子。”
若换平日的刑则,估计早就较起真了,但今日却十分的消沉。
刑则垂头看向投在池塘里的月亮,眸间满是动摇道:“我今日…没能在众仙神面前说出真相。”
看刑则这副模样,迟淮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倒是让刑则挂不住了,垂着头质问道:“笑什么?”
迟淮笑吟吟的说道:“我倒觉得你今日没说出真相挺好的。”
“为何?”
刑则混沌的眼眸中亮起了一抹浅浅的光亮和期待,但也有不解。
“你要是说出了真相,说不准就有人跟踪着你过来了,那我可就藏不住他们了,连同我也会失去清净的日子。”
听及,刑则的眸光暗了下来,俨然一副不该相信迟淮的表情。
但这时,迟淮却忽然正经起来道:“没有人能够在任何时候都做出理智且正确的决定,这一点,就连天帝都做不到,你又何苦挂在心上。”
这话要是别人说,刑则还信,迟淮说莫名没有信服力,回怼道:“这话,我同样还给你。”
迟淮笑了笑道:“我确实也是说给自己听的,正确的决定自然好,但不正确的决定也没什么不好,根据自己的境况,依心而为,或许就是最好的解决之法。”
“是吗?”
刑则看向迟淮,眼中带有迫切的问道。
迟淮轻拍了一下刑则的脑袋,风轻云淡的说道:“当然是真的,这可是我活了万年得出来的经验之谈,你可要好好珍惜。”
刑则“切”了一声,心服嘴上不服道:“不就比我多活了一千年,有什么了不起的,倚老卖老,老不羞。”
说完,刑则的眸色暗了下来,眼中有所担忧道:“但…你收留他们在这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我避世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改变了,而且你以前不是总嫌弃我避世不作为吗?”
“你有一身修为却不为世所用,被嫌弃是应该的,可是这次不一样。”
刑则看着迟淮,眸中隐有担忧。
“你倒是诚实。”
迟淮笑吟吟的打趣道,全然不把刑则的担忧放在心上,继而说道:“我方才说了,依心而为,当下这便是我想做的,而且有恩不报,跟臭虫有何区别。”
“你…”
刑则被迟淮的话噎到说不出话来,迟淮这话,不就是在骂自己吗,说自己是……
“诶,先说好,我可没说你是臭虫。”
迟淮好似拿捏准了刑则的心理,把刑则在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让刑则的脸色更为的吃瘪。
这下。
刑则肯定,确实是在骂自己无疑了。
迟淮笑着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倒是把刑则吓了一跳。
“你怎么突然喝酒了?”
“我一直就会喝酒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对了,有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何事?”刑则更觉讶异道。
迟淮一手摇着酒葫芦,一手微微触碰到袖子里的柳叶剑,眸色如同池塘里的水微微摇曳道:“我在这长乐坊待了太久了,想出去走走,你觉得如何?”
听及,刑则的眸子亮了起来,心里为迟淮的想法感到高兴,但却一脸傲娇的说道:“你想去就去呗,问我做什么。”
“因为…”
迟淮露出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看的刑则心里发毛。
迟淮如狐狸一般笑着说道:“我走了这长乐坊就没人看着了,得拜托你帮我看一段时日,我才放心嘛!”
随即,刑则一脸被坑了表情,但眼中也难掩高兴道:“你果然是个倚老卖老的老不羞。”
迟淮笑着说道:“跟小屁孩酒蒙子相较,彼此彼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