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里,藏着担忧。
那是女人在等老公说一句“没事”,哪怕知道这句谎,得骗一辈子。
他盯着她,忽然觉得,窗外的阳光,也暖了点。
“嗯。”他点头,“是泄了。”
萧知音呼吸一滞。
“不过……”他勾起嘴角,眼里有火,也有刀,“现在,有人要赔命了。”
其他人也惦记着这事,毕竟这么一大笔钱砸进去搞的技术,说漏就漏了,谁能不炸毛?
可一提这茬,佘遵心里就跟被针扎似的——不是疼,是那种被反复掀开伤口、还往里撒盐的恶心劲儿。
“行了行了,升华家底厚着呢,这点小插曲扛得住,别跟丢了钱似的紧张。”他嘴上说得轻松,脸上的笑却像是贴上去的。
可萧知音哪会看不透?这男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有事憋着,笑得越灿烂,心里越憋屈。
结婚这么多年,她比谁都清楚——他不说,不是没事儿,是不想让家里跟着操心。
但她也没逼问。
再问,就是逼着他撕自己的疤了。
“对了,”她忽然换了个话题,“你真要进地产圈?我听说你们把那堆烂尾楼全炸了,还重新画了规划图?真不用这么狠。”
她话音一落,桌上其他人立马识相地起身,找个借口溜了。
客厅里瞬间只剩俩人,空气都沉了几分。
“钱都扔进去了,我不捞回来,岂不是亏到祖宗十八代?”佘遵冷笑一声,“还有,那些地产公司,一个个跟土霸王似的,生怕我挤进他们的圈子,还联合打压我?行啊,我偏要进去,踩着他们的脸,看看他们以后怎么吹牛逼。”
他声音压得低,眼里却像有火。
那些人怎么对他的,他记得清清楚楚。
拉帮结派孤立他,暗地里抹黑他,甚至想用黑手段把他挤垮。
他没动手,是没到时候。
现在,他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这年头,靠关系骗钱、靠套路割韭菜的旧日子,过到头了。
“你别太冲动,”萧知音皱眉,“现在这圈子里,多少家负债堆得比楼还高?你一拳砸过去,万一掀翻了整个盘子,上面不会坐视不管的。”
她话里有话:你再牛,也大不过规矩。
“我明白。”佘遵摆摆手,“我进这行,不是为了发财,是想让他们醒醒——别以为还能靠忽悠、靠贷款续命过日子。
现在是2024年,不是2014年。”
萧知音听着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心头一阵火往上撞。
她好心提醒,他倒当耳旁风?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就能横着走?连国家都要给他面子?
“你能不能别这么自信?”她忍着气,“现在的地产早就不是印钞机了,是定时炸弹!你动一下,可能引的是整栋楼的雷,到时候,别说赚钱,保命都难!”
佘遵看着她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心里有点不耐。
她怕什么?他又不是真打算长住在这圈子里。
这潭水早该搅了——浑了这么多年,泥沙俱下,鱼龙混杂,不彻底翻一遍,怎么换新天?
“你放心,”他语气松了些,“我就是路过,顺手泼盆水,不是要当救世主。”
他心里真正想的,是把这滩死水搅成浪。
不是为钱,是为一口气。
那些人以为靠压榨、靠烂尾、靠画饼就能稳坐钓鱼台?笑话。
他偏要让他们知道——现在,老百姓不买账了。
“你真不该插手。”萧知音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像在劝一个执拗的孩子,“现在房市难卖,开发商都快跪着卖房了。
多少人被坑怕了,没人信他们了。
你这时候一头扎进去,就算想救人,也可能被当成同伙。”
她顿了顿,眼底泛着疲惫:“我真怕你被卷进去,出不来。”
她没说出口的是:当初要不是她找他接手那堆烂尾楼,也许今天什么都不会发生。
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主动劝他别做一件事。
佘遵没再急着反驳。
他沉默了几秒,眼神飘向窗外。
老婆说得没错,现在形势确实不一样了。
他不是不怕,是太清楚了——这水太深,他不是真想淹死。
他只是想,让那群还在做梦的人,听见水下炸裂的声音。
“我知道。”他轻声说,“但我还是得做。”
“为什么?”
“因为——”他回过头,嘴角扯出一点笑,却没温度,“有人得当那个打破规矩的人。
我不当,谁当?”
毕竟我老婆是燕京市的市长,这种事儿她懂的比我这个天天跟钱打交道的商人多了去了。
我以前打交道的,无非是部队里那些大老粗,搞房地产这种弯弯绕绕的事儿,我真不太上手。
她连着几天跟我唠叨,我心里越听越发毛。
“你心里有数就行。
现在期房那套早过时了。
好多开发商把老百姓的信任当废纸,撕得稀烂,结果呢?二手房反倒成了香饽饽。
你别总觉得自己一路顺风,这回一个不小心,能栽得你爬不起来。”
说完这番话,萧知音转身就回屋休息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客厅干坐着,心里跟揣了只猫似的。
第二天一早,因为昨晚那顿话,我一宿没合眼,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把彭经理叫进了办公室。
“佘、佘总?您找我?”
彭经理一进门,腿都打着颤,脸色发白。
这阵子集团正在内部审计,他正提心吊胆,生怕哪天轮到自己头上。
他自认没干过啥出格的事儿——没贪没占,业绩虽然算不上亮眼,但起码不踩红线。
前两年那点破事早翻篇了,这几年他可老实得很。
我看着他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笑了:“你觉得,咱们插手房地产这事儿,到底值不值?”
彭经理一愣,随即整个人松了口气,心都落地了——合着不是查我啊!
“佘总,这事真不能用对错来说。
咱进这行,是赌对了一半,也踩错了一半。”
“你详细说。”
我眼睛一亮,这话像根救命稻草。
昨晚上萧知音泼的冷水,快把我浇透了,万一彭经理真能给我拨开点云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