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担心错过吉时,再加上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小盛的亲戚,因此并没有设置特别刁钻的关卡来刁难接亲的队伍。整个过程仅仅是走了一个形式而已,没过多久,房门就被敲响了。
小秀手持手机,站在门口,对着门外的人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门外的人则一边回答着这些问题,一边从门缝下方塞进一个个红包。
我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捡起那些红包。随着红包越来越多,我的双手渐渐拿不下了,于是,我抬起头看着小秀问道,“应该差不多了吧?”
小秀点了点头,“嗯嗯,你快站起来,站到窗边去,免得等会儿开门的时候,他们一冲进来会撞到你。”
事实证明小秀是对的,她刚打开一条门缝,外面的人就蜂拥而进,欢呼声中夹着一串“砰砰”的声音,下一瞬礼花洒了我满头!
小盛一身黑色西装,不知道是在楼下被闹的,还是见到穿婚纱的小爱害羞了。通红着脸把手上的花束给了小爱,磕磕巴巴地说以后一定会对她好之类的誓词后,和两个伴郎一起找婚鞋。
他们几乎把整个房间都翻遍了,连君子和玫瑰都被扒拉了好几下,还是找不到,这时其中一个伴郎突然盯着我…盯着我身上的包包,“小思,是不是在你包里?“
切,我二话不说把包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示意他自己看。
“不在啊?那只剩一个地方了”,说着他把目光移到小爱那宽大的婚纱裙摆上。
小盛的脸简直是红爆了!小爱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面对房间内外那么多人,小爱的爸妈也在,等于是在父母面前调情了。
在大家的起哄声中,小盛从小爱的裙摆里摸出鞋子,接着他单膝跪地,握住小爱的脚踝,帮她把婚鞋穿上后,抱起她往外走。
我们连忙拿着东西跟上。
过来接亲的婚车一共有六辆,虽然是什么豪车,但都是小盛各家亲戚的座驾,愿意出借,就代表了他们的心意和祝福。
回到小盛这边,天已经大亮,从村口到他家里这段路,挂满了红色的丝带和彩色的气球,院门口也围了好多人。
即便小盛和小爱是自由恋爱,即便小盛的爸妈足够开明,可小爱依旧要按照我们这边的习俗,跨火盆进门,在堂前下跪,吃了个生饺子。
我看到她妈妈躲在人群后面偷偷抹眼泪,不知是因为女儿出嫁舍不得,还是因为心疼小爱被习俗所绑架,亦或者两者都有。
好在只跪了半个小时,小盛他妈妈就喊她起来敬茶了。
不过小盛的奶奶和某些亲戚不赞同,故意甩着脸,嘴里囔囔地表达不满,好在都被他爸妈拦住了。
接下来有一小段的休息时间,到十一点钟开始迎宾客,吃饭时还得一一敬酒。
而我和小秀需全程跟着,帮小爱拿手机包包,给她补妆,陪她敬酒,如若遇到些难缠的亲戚朋友,还得和伴郎一起帮忙解围。
两个伴郎都是小盛的同学,一个是初中兼高中同学——小正,另一个算是发小,隔壁村的,初中毕业后进厂了——小伟。
我觉得小正应该是知道,或者猜到了我和小鹏的真实关系,因为当小伟嘴贱调侃了我两句,小正毫不犹豫地一脚踹了过去。
“在这大喜的日子,你想死是吧?”
小伟堪堪躲开,满脸懵逼地问道,“我开个玩笑而已,你喜欢小思?”
“我tm…总之别跟她开这种玩笑,传出去了或者她回家无意中说起来,有你好受的。”
“为什么?”小伟也是个刨根究底的,非得一直问。
“呵,可能是她不要脸,爬了不该爬的床吧!”身后响起一道带冷意的话语声。
小芸家和小萍家很近,能搭上那么点亲戚关系,过来帮忙的。
今天人本来就多,她这话又很大声,所有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事发突然,我脑子里什么应对方式都没有,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这时面前闪过一道娇小的身影,小秀两句话把小芸怼得落荒而逃,“哟,你怎么把自己的丑事抖落出来了?当小三爬别人男朋友的床,拍下不堪入目的照片,竟然还敢大肆宣扬。”
“什么照片?小芸那事是真的?”小伟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可置信地看着小芸的背影问道。
“真得不能再真,典型的得不到小鹏,心里产生怨恨,无差别攻击他家人。”
“她跟小鹏?得了吧,阿盛的…小鹏连她都看不上,小芸这种的就更别想了。”
这个停顿没多大必要,小爱喜欢过小鹏这个事,可以说是人尽皆知。所以大家都觉得,小鹏的女朋友肯定比小爱漂亮优秀,压根不可能联系到我身上。
说是十一点钟开席,可十点半就陆陆续续有人过来了。
小鹏和秋阿姨他们,几乎是准时到的,君子玫瑰屁颠屁颠地弯着尾巴迎了上去。
“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秋阿姨先是跟小盛和小爱贺喜,随后走过来弹了弹我的额头,“很漂亮,就是下次不许再偷偷拐带弟弟妹妹了!”
“它们自己非要跟我走的,我有证人!”我试图狡辩,还寻求庇护。
小鹏就站在秋阿姨身后看着我,脸上是我读不懂复杂的表情,似欣喜、似心疼、又带着不悦…
可对上我的眼神后,他的神情瞬间变得温和,“嗯,我作证!是它们执意跳上车的。”
秋阿姨回头白了他一眼,“你作证?纯粹是帮凶!”
小鹏笑了笑,走到一旁随上礼金,“
阿叔也给了一份。
“一家人随两份礼?”有人诧异地问道。
“三份咯,小思也随了一份”,记人情簿的伯伯说道。
“哈哈哈…应该的,孩子们之间是同学朋友,我们是邻里”,阿叔笑着回道。
巧的是这时我四舅带着我妈和小念,还有小天也到了,我妈是小盛的妈妈邀请的,而我四舅则是小盛邀请的。
因为两对同性恋之间的特殊关系,想到以后他们几家需要频繁走动,所以干脆连我四舅和小彰一起请了,过来露个脸聊聊天熟悉熟悉。
见我妈手上也拿着个红包,伯伯又补了一句,“这两家…以后小盛有得还。”
“什么还不还的,结婚喜庆,我家小思还当伴娘占了喜气呢,我这只是一点心意,愿新人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沾点喜气好啊!小思长得标致,性格又乖巧,估计再过一两年,也能喝上你们家的喜酒咯。”
这话我妈喜欢听,笑得合不拢嘴,还想顺着聊下去,却被秋阿姨打断了,“我们一直站院门口不是个事,这儿人进进出出的。”
“对对对,我们进去聊。”
小念和小天兴奋地围着我们转了一会儿,等新奇的劲头过去,就跑没影了。
院里院外、屋里楼顶人都很多,小鹏和小历干脆搬了两张椅子,坐在我和小秀的侧后方。
不会妨碍到人,因为那位置正好在院门后面,看都看不到。所以小承到的时候,张望着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他们。
“阿鹏呢?还没来?不对啊,他爸妈在里面,还有阿历…”
我和小秀憋住笑摇摇头,“不知道,没看到他们。”
小承明显不信,狐疑着又转了大半圈,后面不知道是谁告诉了他,气冲冲跑过来揪出小鹏和小历。
“艹,你们是真的狗啊!”
“躲个清净,你不陪小蕾,找我们两个做什么?”
小鹏刚到时,就有人热络地和他打招呼,想拉他到一旁聊天。只不过那时候人还不是很多,婉拒后能找个角落坐着,但现在是躲不掉了。
“找个地方聊聊?”小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问道。
小鹏拍了拍他的肩膀,三个男生往外面走。
嗯?不太对,他昨晚住小蕾家里,和她吵架了?还是咋的了?
小秀也听出了不对,但现在我们没法问,也不方便看手机,只能等晚上或者明天才知道了。
农村喜宴的场面异常热闹,充满了浓浓的烟火气,人们熙熙攘攘地聚集在一起,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有些人因为时间紧迫,随了礼后便匆匆离去,不着急的选择留下来,与亲朋邻里畅所欲言,享受这喜庆时光。
在热闹的氛围中,时间过得飞快。小盛和小爱却从一开始的满脸笑容,精神焕发,变得疲惫尽显。
不能怪他们,实在是太累了。长时间的站立,还要始终保持微笑,接受来自各方的祝福,一桌一桌地敬酒,与每一位宾客寒暄交流,没有丝毫喘息的机会。
就如同婚姻一样,其中夹杂着酸甜苦辣各种滋味。我衷心地祝愿他们的婚姻生活中的甜蜜成分,永远占据主导地位,多一些幸福快乐。
我也好累,感觉腰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它们好像快死掉了。
等到晚上七点多,我们几个终于能坐下来好好吃饭了。
“最后该敬你们一杯,辛苦伴郎伴娘跟着累了一天”,小盛和小爱站起来举着酒杯朝我们说道。
小萍他们交代过我不能喝酒,所以今天给我喝的都是茶水,所以我没有任何犹豫地一饮而尽,但是!!!这杯不记得是哪个倒过来的,竟然是酒!
小秀就坐在我旁边,第一个发现不对劲,她拿起我的杯子闻了闻,“完了,你们谁给她倒酒的?”
小正举起手,“我倒的,想着今天的喜酒她多少得喝上,就倒了两口的量,不至于喝醉吧?”
“还两口,半口就懵!”
我脑子空空的,自动屏蔽了周围的声音,只管抬眼张望着找人。
没看到小鹏,还好看到了坐在不远处聊天的秋阿姨,她连忙走过来握住我的手问道,“怎么了这是?”
我瘪了瘪嘴,“秋阿姨,我脚疼!”
她怜爱地摸了摸我的头,“小思穿高跟鞋站了一天肯定累了,再坐两分钟,等会儿咱们就回家。”
“嗯嗯,我…”
“怎么了?”小鹏从屋外快步朝我走来,打断了我的话。
一见到他,我心中的委屈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周围都有谁,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阿鹏,脚疼!”
他眼里闪过心疼,蹲下身来脱掉了我脚上的高跟鞋,动作轻柔而迅速。
随后拎着鞋子,单手稳稳地将我抱了起来,并在我耳边轻声说道,“老公抱着,到家揉揉就不疼了。”
我本能地搂着他的脖子,伏在他肩膀上。
走到院门口时,不知道谁往我手里塞了两个大红包,还叽里咕噜地说些什么。
知道今天车子多,所以只开了一辆车过来,小鹏抱着我坐到后座等秋阿姨他们。
车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他的吻随之落了下来。
“嗯~…”
两人都忍不住地发出一声舒叹,像是渴望已久,像是从今天见面的那一刻,就该拥吻了。
想做的、想要的远不止亲吻,抹胸的礼裙已然被他扯乱,但是他知道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可我不知道,还一个劲儿地往他嘴边送。
他扶住我的肩膀,牙口微微用力,“祖宗,再等等。”
胸前轻微的疼痛让我稍微清醒,但依旧不知羞耻,“阿鹏不诚实,明明很想要我,随时随地地要我。”
“何止是很想要,我想要想得快疯了!想狠狠地要!没日没夜地要!”他哑着嗓音说道。
说完他拿起车钥匙,想让我坐到一旁。
这是要先走?不行,我摇了摇头,秋阿姨在我心里同样重要,不能丢下她!
在这片小小的空间里,想要把欲望压下去很难,他努力地控制着暴乱的呼吸,帮我把裙子整理好,打开了车窗。
我静静靠在他怀里。
夜晚的风带来了自然的凉爽,等秋阿姨他们过来时,表面上旖旎已经被吹散了。
阿叔开车,秋阿姨坐前面,小蕾和小秀坐到后座。
君子玫瑰只能坐在后备箱了。
人数好像不对,我戳了戳坐在中间的小蕾,“你男朋友呢?”
她和小秀瘫靠在一起,“他跟小历晚点开萍家的摩托车,落留在这边。”
我把脸埋回小鹏怀里,只不过车子刚启动,我重新抬起头不满地嘀咕道,“阿鹏,黑乎乎的,看不见。”
他伸手把车内的灯打开了。
我呆呆看了他十几秒,随后傻笑着蹭他的脸,“你好帅啊!我男朋友好帅啊!”
他无奈又痴眷地垂头低笑出声,“宝贝儿,喝醉了还犯花痴!”
“没喝醉,没犯花痴,我男朋友就是好帅!最帅的,身材最好的,最最温柔的…”
秋阿姨啧了两声,“最温柔?小思你这滤镜比天大。”
“才没有,我的天正抱着我呢!没人能大过他。他真的真的很温柔,霸道的时候也很温柔,反正任何时候都很温柔。”
车里不知为什么安静了,小鹏嘴角的弧度就没下去过,任我在他脸上乱摸乱蹭。
许久阿叔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那是独属于你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