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庞大的黑影从破碎口跌落。
那不是“一个”。
不是“怪物”。
而是——
几十个怪物纠缠成的巨型团块。
它们相互缠绕肢体、背脊、肌肉，构成一个形状混乱的堆积巨像。
当它摔落地面的一刻，整个广场震了三下。
随后，团块开始散开。
大量怪物从中分离出来，像坠落后的尸袋裂开。
它们四散爬行、扭动、跳跃，每一个都有不同的形态；
却有着同一种目标——寻找活人。
医护人员根本来不及反应。
惨叫声瞬间淹没了街道。
女医护倒退两步，瘫坐在地上。
她看着其中一个怪物朝她爬来——
那怪物上半身像婴儿，但手臂却成人般粗大；
两条脖子从肩膀处长出，其中一条脖子末端没有脸；
而是长着一只湿滑的手，不停抓空气。
它的腹部裂开一道像嘴的裂缝，里面密布牙齿。
它正朝她爬来。
女医护呼吸都卡住。
她甚至听到怪物爬动时伴随的那种 “扒拉扒拉” 声——
像湿手不断在地面抓抓。
她知道自己会死。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
“砰！砰！砰！”
三枪命中怪物头部，它像一袋破布一样倒下。
是一名退役军人随手拿着猎枪冲了出来。
但他的脸同样惊恐：
“快跑！！！”
然而他没来得及再说第二句话，就被另一只从天桥坍塌处跳下的怪物扑倒。
女医护看着怪物的头埋进那男人的胸腔里，身体不停抽动。
她尖叫，却无法发声。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识到——
没有任何救援会来。
整个城市，连空气都充满了死亡的味道。
城市中心。
商业街、社区区、医院、学校、立交桥下——
每一个角落都传来求生的呼喊。
但城市越亮的地方，怪物流动得越快。
它们像被灯光吸引，又像在寻找什么并不存在的“中心”。
市民的逃跑路线不断被逼至更狭窄的区域。
某些街区被怪物海潮四面合拢，形成无法撤离的“死亡口袋”。
幸存者在里面奔跑、摔倒、哭喊，却一个接一个被淹没。
怪物从地下停车场爬出，
从通风井里掉下来，
从屋顶滑落，
从商场玻璃后挤出。
它们像无穷无尽。
似乎整个城市的边界都被封死。
而这一切混乱，军队依旧没有出现——
因为上一刻，军队收到的命令是：
“全域封锁，断电、断网、断自来水。不得进入城市。”
命令来自目木帝国内阁决策层。
这意味着——
城市被放弃了。
回到市中心警局。
大楼震动越来越明显。
墙皮开始脱落，吊灯摇摇欲坠。
警员们精神极度紧绷，有人警告：
“它们可能在——往大楼这边来了！”
就在这时，大厅的玻璃门炸裂。
寒风、灰尘、破碎物卷入室内。
门外，是密密麻麻的怪物影子。
老警员握紧枪，心跳到极限。
他咬着牙，将对讲机放到嘴边，喊：
“所有单位注意，我们准备撤离市中心——”
对讲机里全是杂音。
然后传来一句微弱却诡异的低语：
“……无法……撤离……
它们……正在……从地下……上来……”
“什么地下？”
老警员皱眉。
下一秒，他脚下的地面震了一下。
不是大楼；
不是外面怪物撞击。
而是——
地面自己在动。
“退后！！！”他狂吼。
但已经太晚。
警局大厅地砖从中央被“顶起”。
裂缝迅速扩散。
像某种巨型生物正在下面蠕动，寻找出口。
地面终于炸开。
大量腐烂气味的黑影从下水管道、地底缝隙、破碎的管线中涌出。
它们身上的辐射腐蚀痕迹清晰可见，像几十年累积的旧伤。
原来仓库里的怪物数量——
远不止那数万计。
它们一直在地下繁殖、扩散、分裂。
这座城市成了孵化室。
大厅内的尖叫声几乎冲破屋顶；
枪声混合哭喊；
怪物的爬行与冲撞声如潮水般淹没。
老警员按下步话机，吼出人生中最后一次命令：
“所有人——从后楼梯撤！！带上民众！！
快！！！”
然而他知道，后楼梯也未必安全。
但他们只能赌。
他冲向楼梯口时，回头看见怪物流入大厅，像黑色洪水灌满空间。
桌椅被撞飞，玻璃碎裂，尸体被拖走，鲜血甩在墙壁上被溅成扭曲纹理。
这座城市，在破晓前已经死了。
而真正的末日……
还没有开始。
内阁危机会议。
与此同时，距离城市百公里外的临时地下指挥中心。
长桌上方的投影屏幕，显示的是刚刚被无人机拍下的画面——
怪物在街口攀爬公交车，车内尖叫声隔着屏幕都能感到刺耳。
参会的官员人人脸色灰白。
没有人能在这种画面下保持冷静。
内阁国防部长打破沉默：
“情况比预估更糟。它们不是成批出现，是遍布全城。”
卫生部门代表声音颤抖：
“这……这是生物体？还是放射性畸变？为什么它们……数量那么多？”
军事科学顾问沉声道：
“我们怀疑，它们并非只是从核电站仓库逃出。”
“那是什么？”
“它们可能……已经在地下繁殖存活几十年。”
室内空调声突然显得刺耳。
某位内阁成员捂住额头：
“那为何从未发现？！监测系统、地质雷达、地下管线规划都……”
“因为它们藏在废弃管线中。”
科学顾问的语气沉重得像铁块；
“核电站被遗弃后，有大量废弃管线直接对接城市地下网络。我们……根本没有监控那里。”
空气冷了几度。
总指挥合上文件，声音压得极低：
“我想问，军队能否进入控制局面？”
所有将军都沉默。
最后，陆军参谋长开口：
“部长……总理……我们失控了。”
“解释。”
参谋长深吸一口气：
“怪物数量不低于三万，可能更多。它们分布于地面与地下，行动迅速，夜间反应更强。
我们派出的先遣小队被彻底压制，无法救到任何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们无法在城市内进行局部战斗。
整座城已经沦陷。”
长桌一端有人忍不住拍桌子：
“那就必须救人！至少救出边缘区居民！”
参谋长脸色沉如铁：
“我们试过。怪物数量增长太快，每一次试图建立撤离走廊只坚持不到十分钟。”
“那怎么办……”
有人声音颤抖，“难道要看着上千万人在里面……？”
参谋长闭眼，仿佛把最后一点希望也埋葬：
“城市必须被隔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