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尔暴躁地转动着钥匙,一次又一次地尝试打火启动。
引擎却只传来一阵阵如同患了肺痨的老者般虚弱而沙哑的咳嗽声,每一次失败的尝试都让她的耐心被磨掉一分。
她猛地张开手掌,怒不可遏地狠狠拍向方向盘,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哈!哈!”
那力度大到令人不寒而栗,仿佛此刻若有一只老鼠趴在方向盘上,会被她瞬间拍成一滩血肉模糊的鼠饼。
另一边,白酒和格蕾丝所在的那辆黄色老头乐,仍在原地疯狂地转着圈圈,像一只被抽晕了的陀螺。
白酒感觉自己仿佛坐在一台开了五倍速的旋转木马上,视线天旋地转。
车尾冒出的白蒙烟雾逐渐被发动机过载产生的焦糊尾气取代,浓厚的烟雾几乎完全遮蔽了四周的视野。
“把脚从油门上抬起来!”白酒试图保持指令清晰,他的双手仍在与格蕾丝角力,拼命想要夺回方向盘的控制权。
但令他震惊的是,他竟然一时难以撼动格蕾丝那突如其来的巨力!
这并非白酒的战力崩坏,而是格蕾丝在极度的生死危机下,被肾上腺素彻底激发,爆发出了远超平常的、独属于求生本能的极限力量。
“车子!车子好像着火了!”格蕾丝惊慌失措地尖叫,白酒刚才的指令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巨大的恐惧让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葬身火海。
“不,不,冷静点。”事到如今,白酒的语气依然保持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平和,他耐心地解释,“那是轮胎过度摩擦产生的烟,不是着火。听着,现在试着让车笔直往前开!”
格蕾丝这次终于捕捉到了“笔直开”这个指令。她脚下猛地踩下油门,但双手操控方向盘的动作却像是在暴风雨中挣扎的海盗船,左右剧烈地、毫无章法地疯狂摆弄着。
“冷静!别这么慌!你越慌,车越走不直!”白酒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他内心不得不承认,教导格蕾丝开车的任务难度,简直不亚于甚至高于拆除一颗核弹。
因为这个女人的力气在恐慌中被放大到如此地步,那方向盘就像是用万能胶牢牢粘在了她的手心里!
这辆可怜的老头乐,如同一条拖着黄色尾气、痛苦扭曲的小蛇,在广场路口以极其诡异的S形轨迹蜿蜒爬行。
“它为什么还在打转?!为什么不直走?!我明明想让它直走的啊!”格蕾丝鼻孔因用力而张大,声音里充满了崩溃和不解。
她这番惊世骇俗的驾驶表演,不仅吸引了周围游客全部的注意力,甚至连那边愤怒到极点的基尔都不由得暂时压下了火气。
她半眯起那双冰冷的猫眼,如同观察一个有趣的实验对象,看着那辆开得像醉汉跳舞一样的黄色小车。
“很好!很好!”白酒见状,立刻转变策略,采用了鼓励式教育。因为他发现,任何专业术语对格蕾丝都是对牛弹琴,她只会凭借感觉乱开。
尽管刚才那车只歪歪扭扭地走了不到半米的“直线”,白酒还是发出了违心的、大声的赞赏。
当务之急,是必须先让她的情绪稳定下来。
“很好!就这样!保持住!”白酒甚至抽空对她竖了个大拇指。
就在这一刻,他的目光透过车窗,与基尔那双充满冰冷困惑的蓝色猫眼瞬间对视。空气中仿佛有电光闪过。
那辆黄色老头乐仿佛真的受到了“鼓励”,化作一道疾风,开始绕着广场中央的喷泉水池旋转,速度越来越快。
在与基尔那辆庞然大物擦身而过的瞬间,格蕾丝在白酒持续的鼓励下,竟真的从恐惧中挣脱出一丝微弱的自信。
“我搞定了!”随着速度提升,周围的视线似乎短暂清晰了一些。
“行了!我好像会开了!”格蕾丝大喜过望,脚下不自觉地又将油门踩深了几分。车速骤然提升,刚刚清晰的视线再次变得模糊。
“是的...........但你最好先稍微降点车速.............”白酒急促地说道,目光再次与后方基尔那双冰冷的蓝眸瞬间交汇。
虽然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瞥,但白酒清晰地读出了那眼眸中蕴含的、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意。
他即刻做出判断,抬起胳膊,斩钉截铁地指向右侧一条小路:“右转!立刻!往那条路开!”
“好的……可我正在加油啊!”格蕾丝歪着脑袋,紧咬下唇,非但没有减速,反而下意识地将油门一脚猛踩到了底!
结果,她并没有拐弯,而是绕着水池画了一个比之前更大、更疯狂的圆圈!仿佛从北京的一环直接飙到了五环!
基尔精准地抓住了这个时机!
她再次尝试打火——这一次,幸运女神终于站在了她这边!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而沙哑的咆哮,如同沉睡的巨兽苏醒,这辆钢铁装甲车终于恢复了动力!
她毫不犹豫地将油门一踩到底!广场上瞬间响彻装甲车狂暴的轰鸣!
基尔没有选择跟在白酒车后吃灰,而是极其聪颖地选择了相反的方向,从对向疾驰而去!
她打算利用固定的环形路线,与那辆高速行驶的老头乐来一次迎头的、致命的“亲密接触”!
在基尔的引擎发出成功启动的咆哮之前,白酒凭借对基尔思维模式的深刻了解,早已预判到了她的战术。
就在两辆车即将迎头相撞、完成一次“自杀式”亲密接触的前一秒——
白酒猛地睁大眼睛,用尽全身力气提前大吼:“右边!立刻右转!!!”
他紧咬牙齿,肾上腺素在瞬间飙升到极致,爆发出惊人的蛮力,终于强行从格蕾丝手中夺回了方向盘的控制权!
车头猛地一甩,黄色老头乐以一个近乎侧翻的惊险角度,成功拐进了旁边那条狭窄的右侧路口,堪堪避开了与装甲车的毁灭性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