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鼠疫病毒靠鼠疫杆菌培养外,宙院还培养了其他五种细菌,分别是霍乱弧菌、伤寒杆菌、炭疽杆菌、鼻疽杆菌、痢疾志贺菌,分别引发霍乱、伤寒、炭疽病、鼻疽、细菌性痢疾。
在培养基上的病原菌几乎全部都有着透明感,十分漂亮,但却危险。鼠疫杆菌像秋葵一样,能够拉丝。痢疾菌发出的臭味像是放久了的黄瓜。疟疾菌取下来时有干燥的摩擦感。只有炭疽菌,稍显浑浊一点。
无为镇来到宙院的每一个男人都会被关在一个个的特别监室里,里面恒温恒湿。他们每天都会由白色无脸面具人配送营养均衡的餐食,并测量体温、体重、进行采血。一个月后,无为镇的男人们指标一切符合实验标准后,宙院就可以进行对照实验了。
对照实验,拿鼠疫举例来说,就是选择五个人,把鼠疫疫苗分别注射给了其中的四个,而另一人,用作比较,不予注射。
被注射鼠疫疫苗的人,刚开始,每个人的头脑都很清晰,跟正常人一样,但是随着鼠疫的发展,注射了鼠疫疫苗的人,脸和身体都变成了黑色。
看门老者现在玻璃对面的人,就是正在准备被解剖,实验成功后的无为镇男人。
这个男人,还有一丝气息,浑身一尘不染,被洗得干干净净,放在了解剖台上。有一个白色无脸面具人,正从胶皮管里放出水来,用甲板刷清洗这个人的身体。
洗刷好后,另一白色无脸面具人将听诊器贴在这个男人的胸前听了听他的心跳,听诊器一离开,解剖就开始了。
整个过程,如果用活生生的人来操作,确实不太合适,但凡是一个良心未泯的人,都不忍直视。
然而看门老者,脸上却无一点波澜起伏,他早已司空见惯,看着解剖下来的器官放在容器里,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门老者,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活体解剖同时在好几个解剖室进行,活体解剖中被害人的尸体,最后都送进焚烧炉里,烧得连灰都不剩。
这就是无为镇的人,用钱换来的后果。
看门老者从铁门内出来,走到走廊中,随意来到又一铁门前,走了进去。
这间房间里,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仰面躺着,正在接受鼠疫感染。此人闭着双眼,面色青白,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像尊蜡像,分不清是捆着使他不能动,还是昏睡过去了,看起来像死尸一样。
看门老者又来到了这间房间的隔壁,一个三十五六岁,瘦到皮包骨的男子,手被背在背后绑着,坐在椅子上。
一个白色无脸面具人,按着那个男子大约只有一握的大腿,让跳蚤咬,来让他感染鼠疫。透过几乎能从那人消瘦的肩膀滑落下来的又破又薄的衣服缝隙里,能清楚看见那人瘦得只剩骨头的胸口处有五处直径接近一寸的溃疡,结了痂,整个胸口都红红的,看起来非常疼。
这就是让他感染鼠疫留下的痕迹。
看门老者放声大笑,推门而出。
空旷的走廊里,看门老者兴致勃勃地做起诗来:
“君不见,泥胎金身庙堂高,冷眼看尽万民凋。香火缭绕三千载,几回听得苍生嚎?
“君不见,东海扬波说蓬莱,云帆散尽骨未销。始皇汉武求仙处,唯见荒丘生艾蒿?
“我今宙院问九霄:既然无神亦无妖,何须跪拜求冥兆?既然日月轮转自昭昭,何惧血肉化尘沼?
“掘山填海非神迹,星火相传是吾曹。纵使千秋俱寂寥,天下人间也一笑。”
看门老者这是把李太白的《将进酒》给改了。
看门老者自言自语大声道:“世人只知《将进酒》,却不知那是宋人改编的,世上本没有《将进酒》,只有《惜罇空》。君不见床头明镜悲白发,天生吾徒有俊才,古来圣贤皆死尽,这才是正确的版本!历史,何其正确过?改变历史进程,唯我!”
看门老者抬起袖口低声表演道:“上帝,上帝,你可在吗?”
“我在,我在。”看门老者抬起另一袖口,自问自答。
“那我现在就去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