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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厅的后门被夜风吹得吱呀作响,周路踉跄着扶住石柱,脸颊泛红,眼神迷离,一副醉醺醺的模样。他打了个酒嗝,含糊不清地说道:\"不、不行了……市长您真是海量啊……我、我甘拜下风……\"

亨利站在台阶上,笑容满面,显然对这场酒局的掌控十分满意。他拍了拍周路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长辈式的调侃:\"你这年轻人太实诚了,喝不了那么多就不要勉强嘛。\"

周路摇晃着身子,咧嘴一笑,像个憨厚的醉汉:\"和您喝酒,我开心啊!\"

亨利哈哈大笑,转头对安迪说道:\"安迪,一定要把这位周先生安全送回家。\"

安迪微微颔首,搀扶住周路的手臂:\"好的,市长,我们改日再约。\"

马车缓缓驶离市政厅,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等到拐过两条街,确认已经远离亨利的视线后,原本瘫软在座椅上、鼾声微起的周路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清明锐利,哪还有半点醉意?

安迪正低头整理袖口,一抬头,猛然对上周路那双清醒得可怕的眼睛,顿时吓了一跳:\"你没醉?\"

周路嗤笑一声,从怀里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的酒渍:\"那么点酒,漱口都不够。\"

安迪瞪大眼睛:\"那你刚刚一副喝醉的样子?\"

周路斜睨他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废话,我总不能真把那老家伙喝趴下吧?\"

安迪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低笑:\"也是,亨利最讨厌别人在酒桌上赢过他。\"

周路望向窗外,夜色沉沉,街灯在雾气中晕开昏黄的光晕。他淡淡道:\"你觉得他会同意我们的提议吗?\"

安迪沉吟片刻:\"他看起来挺满意的,但……\"

周路嘴角微扬,眼神冷静得近乎冷酷:\"他不会拒绝的。杀鸡取卵和细水长流,他还是分得清哪个更好的。\"

马车在夜色中穿行,车轮碾过潮湿的鹅卵石街道,发出沉闷的声响。安迪沉默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

\"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周路靠在车厢柔软的皮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先帮市长先生解决了他现在的麻烦。\"

安迪眉头微皱,声音压低:\"那个记者?你要杀了他?\"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犹豫,\"我听说他是个好人……勃朗特在的时候,他就报道过不少黑帮的丑闻,连一个议员的贪污案都是他捅出来的。\"

周路侧过头,似笑非笑地瞥了安迪一眼,突然伸手推了他一把:\"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

安迪被推得往后一仰,狐疑地盯着周路:\"那你打算怎么'解决'他?\"

周路从怀中摸出一支烟,慢悠悠地点燃,烟草的微光在昏暗的车厢里忽明忽暗。他吐出一口烟圈,轻描淡写地说道:\"把他打晕,往去东方的邮轮上一送,不就完了吗?\"

安迪瞪大眼睛:\"就这样?\"

\"不然呢?\"周路耸耸肩,\"让他去香港、上海或者横滨转一圈,至少得花半年才能搞清楚自己到底在哪儿。\"他弹了弹烟灰,笑容狡黠,\"等他终于攒够船票钱回来的时候……\"

安迪恍然大悟,随即又皱眉,\"可他会乖乖闭嘴吗?\"

周路嗤笑一声:\"一张一等舱的船票。等他醒来,身上除了这张票,什么都不会有。\"

马车转过一个弯,远处港口的灯塔光芒穿透雾气照射进来,在周路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安迪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远比表面看起来要危险得多——

马车继续前行,渐渐融入了圣丹尼斯迷离的夜色中。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毫不知情的赫克托·费罗斯正在油灯下奋笔疾书,浑然不知自己的命运已经被安排上了一段东方旅程。

马车在昏暗的街道上缓缓行驶,车轮碾过潮湿的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安迪盯着周路的侧脸,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之前不是和我说要搞革命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明显的质疑,\"还要缔造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我怎么感觉你现在做的,和当初说的完全不一样?\"

周路闻言,翻了个白眼,像是听到了什么天真的笑话。他转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讥诮和无奈:\"安迪,革命不是过家家。\"

安迪一愣:\"什么意思?\"

周路叹了口气,掰着手指数起来:\"动员、武装、宣传、起义——哪一样不需要钱?\"他顿了顿,眼神锐利,\"还有,革命者也是人,他们也得吃饭、穿衣、养家糊口,难道你要他们饿着肚子去冲锋陷阵?\"

安迪张了张嘴,一时语塞:\"革命者……还需要工资?\"

\"废话!\"周路嗤笑一声,\"你以为靠喊几句口号就能让人替你卖命?\"他凑近安迪,压低声音,\"我现在就给你小姨子他们发工资,钱都快不够花了。\"他拍了拍安迪的肩膀,语气突然变得戏谑,\"你要不支援我点?\"

安迪脸色一僵,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干瘪的钱袋:\"我哪有钱啊……\"

周路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笑了。他抬手敲了敲车厢,示意车夫停车。马车缓缓停下,周路推开车门,夜风夹杂着潮湿的雾气灌了进来。

他跳下马车,站在街边,回头看了安迪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你很失败了。\"

说完,他转身走进昏暗的巷子,身影很快被夜色吞没。

安迪坐在马车里,望着周路消失的方向,久久无言。车夫回头问道:\"先生,还走吗?\"

安迪回过神,叹了口气:\"走吧。\"

马车再次启动,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安迪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意识到——理想很美好,但现实,终究需要金钱来铺路。

而在巷子深处,周路点燃一支烟,红色的火星在黑暗中明灭不定。他抬头望向远处市政厅的尖顶,低声自语:\"革命……可不是靠空谈就能成功的。\"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赫克托·费罗斯推开公寓斑驳的橡木门,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着码头飘来的咸腥味。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指间还残留着昨夜钢笔的墨水痕迹,那篇揭露市政厅黑幕的报道被他紧紧攥在手中——纸张的边缘已经因为反复修改而起了毛边。

拐角面包店飘来新烤法棍的香气,赫克托却闻到了腐朽的味道。赛缪尔那个伪君子确实该死,但亨利用谋杀摧毁政敌的手段,正在把圣丹尼斯变成另一个奥斯曼帝国,铅字印刷的《宪法第一修正案》在脑海中浮现,那些字母正在市政厅的鎏金大门前褪色。

赫克托整了整磨损的西装领口。阳光穿透雾气照在他别在翻领的铜质钢笔上,那是已故报业导师的遗物。此刻他忽然想起老亨利的临终告诫:\"当权者最恐惧的,从来不是枪炮...\"

赫克托·费罗斯的视野骤然陷入黑暗。

查尔斯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他背后闪现,一记精准的手刀劈在他的后颈上。赫克托的身体瞬间软倒,手中的新闻稿散落一地,墨迹未干的纸张被晨风吹得四散飘零。

\"干净利落。\"周路赞许地点点头,顺手从马车底下抽出一条粗麻袋,动作娴熟地往赫克托头上一套。查尔斯默契地抬起昏迷记者的双腿,两人像装卸货物一般将他扔进了马车后厢。

车轮碾过散落的稿纸,沾着墨水的\"市政厅黑幕\"几个大字被污泥彻底掩盖。

圣丹尼斯的码头永远弥漫着鱼腥和煤灰的味道。蒸汽轮船的汽笛声刺破晨雾,工人们扛着货物在栈桥上来回穿梭。周路的马车径直驶向最远端停泊的\"东方女王号\"——这艘豪华邮轮即将启程前往香港。

一个满脸胡茬的船员正靠在舷梯旁抽烟,见到周路走近,他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查尔斯从马车上拖下麻袋,解开绳结露出赫克托苍白的脸。船员蹲下身,粗鲁地翻了翻赫克托的眼皮,又探了探鼻息。

\"还活着。\"他站起身,在裤子上擦了擦手,意味深长地看向周路。

周路没有废话,直接从内袋掏出一叠钞票,\"啪\"地拍在船员掌心:\"一个上等舱。\"

船员慢条斯理地数着钞票,突然咧开缺了颗门牙的嘴:\"这些只够二等舱。\"

周路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盯着船员看了两秒,突然冷笑一声,又抽出一沓钞票甩过去:\"帮他升个舱。\"他的声音突然压低,\"顺便……确保他中途不会下船。\"

钞票在船员手中发出令人愉悦的摩擦声。他冲身后打了个响指,两个膀大腰圆的水手立即上前,像抬行李一样架起昏迷的赫克托。

\"先生放心,\"船员将钞票塞进衬衣内袋,拍了拍鼓胀的胸口,\"我们船上的医务室……最擅长治疗'突发性晕船症'。\"

周路满意地点点头,目送赫克托被抬上舷梯。晨雾中,\"东方女王号\"的烟囱开始喷吐浓烟,汽笛声惊起一群海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