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流将朱佩塞从混沌中拽回现实。他剧烈地咳嗽着,睫毛上挂着的水珠让视线一片模糊。当水雾散去,周路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逐渐在月光下显现一一男人正蹲在他身旁,黑色风衣下摆垂落在碎石上。
“晚上好,先生。“周路将水壶收起,慢条斯理地摘下帽子。
朱佩塞突然意识到后脑勺传来的坚硬触感不是幻觉。他拼命扭动脖颈,两条呈亮的铁轨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如同巨蟒般延伸向黑暗深处。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他的手腕和脚踝,每挣扎一下都会磨出血痕。
“晚上列车很少。“周路俯视视着在铁轨上被捆成大字型的男人,“我想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聊聊。“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朱佩塞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聊什么?\"朱佩塞突然咧开染血的嘴角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聊那个被我玩烂的小姨子?“他故意拖长音调,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恶毒的快意,她在我床上叫得可欢了,要不要听听细节?
夜风突然静止,一只夜枭在远处的枯树上发出凄厉的啼叫。
周路缓缓站起身,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如同死神举起的镰刀,一寸寸覆盖在朱佩塞扭曲的脸上。
\"你知道吗?\"周路的声音比铁轨还要冰冷,\"铁轨的间距是1435毫米。\"他突然抬脚踩住朱佩塞的右手腕,碾着腕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这个数字,正好能让车轮保持最稳定的行驶状态。\"
朱佩塞的狞笑凝固在脸上,开始痛苦的哀嚎,周路却纹丝不动,反而加重了脚下的力道。
\"通常列车需要800米制动距离。\"周路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那是从朱佩塞身上取下来的,表链在月光下泛着银光,\"但夜班货运列车载重较大...\"他低头看了眼表盘,\"我猜司机看到你的时候,最多只剩300米反应时间。\"
周路慢条斯理地收起怀表,金属表盖合拢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在死寂的夜色中格外刺耳。他俯下身,拍了拍朱佩塞惨白的脸颊。
\"知道更有趣的是什么吗?\"周路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丝近乎温柔的残忍,\"即使他们看见了你——\"他指尖轻轻敲了敲铁轨,\"这些勤劳的司机们也不会拉动制动阀。\"
朱佩塞的瞳孔剧烈收缩,喉结上下滚动着,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喘息。
\"你对他们构不成任何威胁。\"周路直起身,靴底在铁轨上碾了碾,\"不过是一摊会叫唤的肉罢了。\"
周路悠闲得像是在欣赏夜景:\"当四十吨重的钢轮压过你的身体时,你不会立刻死去。\"他抬手比划了一个下切的姿势,\"先是右手,像铡刀一样——咔嚓。\"
\"然后是左腿,车轮会先把骨头碾成粉末,再慢慢切开肌肉和血管...\"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却每个字都清晰地钉进朱佩塞的耳膜。
周路的声音像冰锥般刺入朱佩塞的耳膜:\"你会清晰地听见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月光下,他的身影如同审判者般矗立,\"然后,你会看着自己的血液一滴滴渗进枕木的缝隙,像漏沙的计时器——直到最后一滴流尽,而你却无能为力。\"
朱佩塞布满血丝的双眼几乎要瞪出眼眶,嘶哑的咒骂声在夜风中破碎:\"你这个魔鬼!撒旦的走狗!上帝会诅咒你——\"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却仍用尽全身力气唾骂着,直到喉头涌上血腥味,再也发不出像样的词句。
周路安静地等他骂完,月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聊聊吧?\"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
\"聊...什么?\"朱佩塞的胸膛剧烈起伏,唾沫混着血丝挂在嘴角。
匕首的寒光在周路指间流转,刀刃刮过指甲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凡妮莎说,你是勃朗特的人。\"他停下动作,刀尖突然指向朱佩塞的眉心,\"说说看,那位的事。\"
朱佩塞的瞳孔骤然收缩,随即露出扭曲的讨好神色:\"我只是...和他做生意。最近还闹翻了!\"铁轨的凉意渗入脊椎,他突然挣扎起来,\"我说了...你能放了我吗?\"
周路继续用匕首修着指甲,钢刃在月光下划出银弧:\"不好说。\"语气轻描淡写得像在讨论一杯没喝完的咖啡。
\"你他妈——\"朱佩塞的咒骂突然被周路竖起的手指打断。
\"嘘”
“听。\"周路的指尖停在唇前,夜风卷起他风衣的一角,\"它来了。\"
远处传来汽笛的呜咽,像垂死野兽的哀嚎。朱佩塞突然僵住了——铁轨传来细微的震颤,一粒碎石在他耳畔轻轻跳动,仿佛死神渐近的脚步。
朱佩塞的眼珠死死黏在周路手中的匕首上,刀锋每一次转动都让他的呼吸急促一分。只要那抹寒光轻轻一划——他就能挣脱这该死的束缚!
\"我知道勃朗特的金库在哪!\"他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还知道他保险箱密码。\"铁轨的震动越来越明显,他的语速也越来越快,\"我还知道参议员的情妇藏在哪儿!法官收的黑钱存在哪家银行!\"
周路只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匕首,月光在刃口凝成一道冷冽的银线。
\"勃朗特——\"朱佩塞突然扯着嗓子尖叫,\"他根本不喜欢女人!\"这句话像毒蛇般窜进夜色,\"他专门在收养小男孩!\"
周路的靴尖突然停在了朱佩塞耳边。\"有意思。\"他慢慢蹲下身,匕首在指间转出一朵银花。朱佩塞仿佛嗅到生机,连珠炮似的继续道:\"他有个房子专门放着那些孩子的画像!只要放了我,我带你——\"
\"你说...\"周路突然打断他,刀尖轻轻挑起朱佩塞的下巴,\"骗女人的技巧,能教教我吗?\"
朱佩塞愣了一下,随即露出谄媚的狞笑:\"当然!我有个绝招,只要...\"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周路手腕一翻,匕首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圆弧,最终稳稳落回刀鞘。
周路退后时,风衣下摆扫过朱佩塞扭曲的脸。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他最后的话语依然清晰可辨:\"永别了,畜生。代我向地狱问好。\"
远处传来汽笛的长鸣,刺目的车头灯将周路的背影拉成一道细长的剪影。朱佩塞的瞳孔里,那个远去的身影越来越小,而铺天盖地的白光越来越近...
\"不!!!!!\"
钢轮与铁轨的撞击声吞没了所有惨叫。周路头也不回地走向灯光照不到的黑暗处,哼起了一首歌。
“我们都在用力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