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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八 琅嬅重生(六十八)诛心

皇帝不思太后会反问回来,一时默然,半晌才侧头躲过太后的眼神,开口道:“既然额娘准备将她葬入妃陵,儿子想,不若也以太妃……或是太嫔的份例将其奉养在行宫,给她最后一份体面就是了。”

“太嫔,”太后默念了一句,微笑道:“这些小事儿,皇帝做主就是了。若是她肯安分守己,哀家又哪里是不能容人的人呢?”

按着太嫔的位份,到底不是太嫔,将来如何还不是看皇帝的旨意。

将话都说破到了这个程度,皇帝还是存着这样留后手的心思,她又还有什么话好说呢?

母子一场,到最后,还是落了个无言以对。

皇帝原以为还要再费一番唇舌才能说服太后,没想到太后却这样轻描淡写地应承了下来,愈发显得太后从前的反对全是为他的名声所计,反倒是他,这样算计着唯一肯真心给他出主意的人。

想到此处,皇帝面上讪讪的,像是想解释什么般给自己描补道:“皇阿玛昔年的旨意儿子绝对不敢忤逆,更不想伤了皇额娘的心,只是,只是景仁宫娘娘久留宫中,恐怕易生是非,早定名分送出去才安稳……”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微不可察一般念叨道:“何况她到底是青樱的血亲……”

母子俩靠得极近,再微不可察的声音离耳畔这般近的时候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太后心中更冷,皇帝如此惺惺作态,看似对青樱多深情似的,深情得可为着她和自己这个额娘为难。

若是自己真信了,那即便是为此事心生怨恨,也是恨上青樱,皇帝就好将自己摘出去了。

她掩下心思不提,替皇帝整一整领口,眼中含着担忧叹道:“瞧瞧,皇帝,哀家瞧着你愈发瘦得厉害了。如今你初登基,万事都要你做主,只是你也要记得保养自身才是啊。”

经历着一场繁长的丧仪,太后也显出两分老态来,慈爱中多了几分絮叨:“皇帝,你别嫌哀家话多。你就是再孝顺先帝,也不能这样哀毁过度。‘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先帝在天有灵瞧着你这样也是要心疼的。”

皇帝进来不过是两盏茶的功夫,太后已经提起了两回他的身子,皇帝心中一暖:“儿子多谢额娘关心,儿子定多加保养自己,不叫额娘跟着担忧。”

他顿了顿,笑道:“儿子的确近来胃口不佳,还是青樱想的法子,在熬得厚稠的米粥里添了嫩姜,温胃暖气,喝着倒还舒坦些。”

太后的笑容微滞,轻轻叹了口气,半晌才道:“罢了,她肯为你用心就好。”

皇帝的身影逐渐远出了永寿宫,福珈悄无声息地给太后换了茶,轻声道:“娘娘,景仁宫已经预备好了,只待遣人去请青福晋来了。”

太后有些意兴阑珊地伸出手:“你瞧瞧他,那点本事全用在算计后宫上了,这是生怕本宫恨不上青樱呢,他倒是撇得干净。”

福珈迟疑了一瞬,搀着太后的手臂缓声道:“娘娘恕奴婢多嘴,皇上是什么性情您还不知晓么?事到如今,您又何必如今还为这些伤心呢?”

“您若是心里难受,就多瞧瞧咱们端淑长公主和柔淑长公主,再多瞧瞧咱们二阿哥和大格格,还有福晋和月福晋待您也是至孝的。您往后的日子过得好着呢,眼前的这些沟沟坎坎,实在不值得您挂怀。”

太后倒是被“沟沟坎坎”这个用词逗笑了:“这些话,也只有你能对哀家说了。”

她借着福珈的力起身,笑道:“走吧,叫哀家会会哀家的‘沟沟坎坎’去吧。”

永寿宫正殿之中,太后端坐宝座之上,居高临下地瞧着跪了小半日的青樱,看着人在自己面前摇摇欲坠。

君子畏德不畏威,小人畏威不畏德。她要想拿住青樱,让她顺着自己设计好的路往下走,头一件要紧事儿就是吓住了她。

好在青樱常出入宫廷给皇后请安之时,她已经是占尽春光煊赫一时的熹贵妃了。青樱在宫中亲眼目睹着自己一步一步占尽上风,直到将皇后彻底压倒,对自己的臣服和畏惧是刻在骨子里的。

她想敲打青樱,几乎无需多费什么心思。

眼看青樱快跪不住了,太后才开口道:“见过你姑母了吧?乌拉那拉氏,仗着皇帝对你的那两分情谊,你就想替你姑母鸣不平了?”

皇帝想误导自己以为他保全景仁宫那位只是为着男女之情,而非要制衡自己,那自己就当做是信了他,来这样误导这个青福晋。

虽然自己不信,可这位青樱侧福晋是肯定会信的。

这话简直是直接在褒奖眼前人与皇帝的情意太深了,褒奖皇帝爱她怜她到了爱屋及乌,为了她就连反抗太后也在所不惜。

果然,青樱脸上在慌张之外还浮起了难掩的得意之色,待对上了太后冰冷的凝视,她才将头低到恨不得贴到胸前,蚊声道:“臣妾不敢。”

“不敢?”太后眉目如刀,割得青樱不敢抬眼,“景仁宫那位有罪禁足,与你勾连为祸,忤逆先帝,意图不轨。哀家念在先孝敬皇后的份儿上,准你自裁谢罪,只说是你孝顺先帝哀恸过度而逝。”

“待你走后,哀家自会予你死后哀荣,就是追封为皇贵妃又有何不可?你的母族会因为出了你这一个皇贵妃而尊荣,就是你的姑母,未尝不可留下一命。”

青樱身子一软,看到福珈端着的托盘中一个青瓷圆瓶更是怕得六神无主。

熹贵妃的尊荣和霹雳手段,她实在见得太多了。姑母斗不过熹贵妃,皇上也只会事事都听熹贵妃的。熹贵妃不想她当嫡福晋,她就成了侧室。嘉贵妃瞧中了富察·琅嬅,富察·琅嬅就做了嫡福晋。

如今熹贵妃已经成了太后,太后要她死,她哪里来的活路?

以她的死,给姑母、给家族弟妹带来荣耀?

青樱呼吸一窒,抖着嗓音道:“若是臣妾死了,太后娘娘就会准许姑母所求?”

太后的尾音悠悠一转道:“你姑母外有张廷玉等老臣摇旗呐喊,内有你这个新帝宠妃互为援引,才会生出许多不该有的心思来。如果少了你,哀家倒也不是容不得她。若要没名没分地葬在先帝陵寝之中,倒也未尝不可。”

她似笑非笑地瞧着青樱道:“只是皇帝的陵寝尚且不及开始修建,你若是肯这样舍己为人,恐怕自己只能孤零零地躺在静安庄的殡宫里了。”

青樱跪伏在地上,哀哀喊了一声,“太后——”

心中倒是为听了姑母递来的消息就去瞧她而后悔到了十分。

她以为皇上肯恕姑母出来做太后,有了姑母撑腰,她就能跟福晋分庭抗礼了。

不想姑母原是灾星,从前姑母就害她失了嫡福晋的位置,难道这次姑母要害她丧了命吗?

可姑母是借了她的光,依靠皇上对她的宠爱才有机会走出景仁宫的,却反而要害死她吗?

“哀家倒是怜惜你这般青春,”太后盯着她缓缓吐了口气,似是十分惋惜一般,“景仁宫那位早成了孤魂野鬼,先帝早就厌倦了她,她落得个什么样的下场都不可惜。只是你若是为她丧命,不晓得皇帝会有多难过……”

是了,皇上是舍不得她的,若是她和姑母只能活一个,凭什么活的不能是她?

就听太后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求一般,缓缓道:“今晚过后,紫禁城中乌拉那拉氏的女人只能有一个。青樱,看在皇帝的份儿上,哀家给你这个机会,你可要好自为之。”

“若是皇帝知道了此事,那就一个也不必留了。”

太后说这话时甚至冲着青樱微微一笑,青樱却觉得如芒在背,如同被猎物盯上的小动物,再不敢有丝毫挣扎。

连姑母都斗不过太后,更何况是她。

青樱素来畏惧太后,心中并不敢对太后有丝毫违逆,可对姑母却没有这样害怕。

她晓得,她是姑母自己唯一的指望,也是姑母对家族唯一的指望。

此刻青樱犹如从午门斩首时刀下留人的罪犯,只觉得自己从鬼门关前走了一圈儿,堪堪保住性命。

她挣扎了几下,脚下却用不上力气,还是福珈将她扶了起来,又将小药瓶放在她手中,帮着她攥紧了,温声道:“青福晋,太后疼皇上,爱屋及乌自然也是疼您的。只是您姑母——”

她叹了口气儿,“先帝多少子嗣折在您姑母手里,非但太后娘娘受了极大的委屈,就连皇上也……”

“当年太后娘娘决心不肯让您做皇上的嫡福晋,未尝不是怕您随了她的性情手段,祸害了皇上的子嗣。也是这些年,才渐渐瞧出您与景仁宫娘娘的不同来,偏偏景仁宫娘娘还不肯安生养老,又做下这样的孽来……”

福珈柔声细语道:“青福晋,姑母虽亲,可皇上才是您的夫君,太后娘娘才是您的婆母。”

青樱的心突突得跳着,如孤魂野鬼一般,在太后心腹的陪伴下晃晃悠悠地往景仁宫的方向去了。

景仁宫门口守着的是太后的人,今夜宫里的两个乌拉那拉氏,最多只能活一个。

太后端坐在高位之上,对福珈笑道:“皇上和乌拉那拉氏都是好盘算,可惜夹在中间的这个却是个蠢的。”

“福珈,你猜,两瓶药,姑姑和侄女一人一瓶,明天能竖着出来的是谁?”

乌拉那拉氏聪明一世,为了家族铺路,临了了还不忘塞了个侄女来恶心自己。如今她肯不肯为这个侄女,为她乌拉那拉氏一族的希望去死?

福珈给太后揉着手腕,笑道:“奴婢觉得,过犹不及。若是娘娘和奴婢不曾将这话与青福晋说开,青福晋还糊涂着,拿乌拉那拉氏糊里糊涂的,说不定真就拿性命为侄女铺路了。”

“可如今青福晋心中皆是盘算,显出她的冷心冷肺来了,乌拉那拉氏只怕瞧着也心寒。”

乌拉那拉一心扶持这个侄女,这个侄女却一心怪她,甚至盼着她死。

太后嗤笑一声:“她这样的城府在乌拉那拉氏眼前还不够看。”

今夜的青樱是这样慌张,又这样怨恨。

她和福珈甚至不用更多的话来挑拨,青樱对乌拉那拉氏“拖后腿”的怨恨就已经藏都藏不住了。

青樱这样急切地盼着用景仁宫那位的死来给她换取生,换取得到作为太后的自己的宽容。

乌拉那拉氏哪怕眼花了,心却是亮的,又怎么会看不分明呢?

熹贵妃幽幽道:“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亲侄女这样急切地盼着自己死,以为能寄予厚望的接班人竟彻头彻尾是个蠢货,从前留给家族的希望却发现竟然是家族的催命符——”

“哀家真不晓得,哪一点会叫她更痛心呢?”

怎么能只让乌拉那拉氏看自己的笑话呢?

她的确没养出个好儿子,可乌拉那拉氏难道培养出了个好侄女了么?

该让她瞧瞧自己当年选中了个什么样的货色。

杀人不够,她要诛心。

福珈想了想,摇摇头道:“景仁宫娘娘自负聪明,哪怕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仍想着翻盘,可偏偏遇上了青福晋……”

她想想都觉得窒息,不晓得景仁宫娘娘今夜该是如何绝望了。

若是即便明知青福晋压根不念她这个姑姑的好,反而怨怪她,对待家族也薄情,景仁宫娘娘还肯为了青福晋丢掉自己的性命,那只怕连眼都不能安心阖上,走也走不踏实。

而更大的可能是,景仁宫娘娘对这个愚蠢短视又薄情寡义的侄女忍无可忍。

可景仁宫娘娘独木难支,又拿什么跟娘娘斗呢。

更别提,太后娘娘又如何准许景仁宫娘娘这个祸害遗千年呢。

景仁宫中,守着的可是她们的人。

福珈手下放松了力道,对着太后轻声劝道:“娘娘,明日起来您要应付的地方还多着呢,您早些安置了吧。”

宫中暴毙了人,无论是一个,还是两个,总要有个说法的。

太后揉了揉眉心,淡淡一笑道:“急什么?等过了这一道‘沟沟坎坎’,哀家与你能安心休养的日子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