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蕙心下绝望,却仍有一丝盼头,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会为她、为乌拉那拉家的无辜女儿们说话的!
只是她忽然发觉嬿婉并不在此处,不由得一愣,张了张嘴,最终却并没开口,只颓丧道:“皇上,臣妾身为一宫主位,监管宫人不力,皇上怎样责罚臣妾都无话可说,只求皇上莫要牵连无辜。”
后宫之中出了这样大的事情,皇后娘娘定然不可能一无所察,如今还未来想来是有旁的打算,她不能贸然开头扰了皇后娘娘的计划。
她转头含恨看向了被慎刑司的嬷嬷们提来的如懿,眼中似有寒星闪烁,只恨不得三刀六洞将如懿扎个稀碎:“皇上,乌拉那拉庶人虽与臣妾有亲缘,可其在后宫蓄意谋害未遂,臣妾唯有大义灭亲,求皇上严惩此人,以儆效尤!”
如懿愣愣看着脖颈上显出青筋来的青蕙,又看看皇帝对她也是一副恨之欲死,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的样子,心中又是悲愤,又是委屈,咬牙道:“都是和妃派人告诉臣妾,是皇后娘娘令臣妾送绝子药给寒香见的。皇上怎么不怪皇后娘娘和和妃,反倒怪到了臣妾头上了!”
“呸!”
愤怒之下,青蕙也顾不得在皇帝面前的形象,先啐了她一口。
“皇上面前,你竟然还敢胡言乱语!你这可是欺君之罪!本宫什么时候派人告诉你给寒香见下绝子药了?你竟然还敢胡乱攀扯皇后娘娘!真该叫人绞了你的舌头去喂狗,留在你的嘴里也没半分用处!”
如懿骤然受辱,又露出那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来,嘟起唇看着皇帝:“皇上,臣妾与香见公主交好,皇上是知道的,若不是得了皇后娘娘的指使,臣妾如何会给她下绝子药?再说了,若不是有人将这药给臣妾送来,臣妾哪里来的绝子药给香见公主送去。”
“如今香见公主不能生育,皇上要怪臣妾,臣妾不敢多言,可是,此事中做主的不是臣妾。臣妾更不知道容佩为何突然给香见公主灌药,真不是臣妾指使的容佩。”
她委屈地快速眨着眼睛,她的确对魏嬿婉和乌拉那拉青蕙恨之入骨不错,就是对寒香见也泛酸泛得厉害,盼着她不好,可若是让她挑头害人,她却是不敢的。
青蕙先冷笑道:“臣妾?你一个庶人如何配自称臣妾,快别笑掉旁人的大牙了。”
又厉声诘问道:“你既然说是我身边的人指使的你,那就指出来她是谁?”
如懿描述了那人的长相,竟然还是有鼻子有眼的,正是自尽的那一个。
青蕙的神色微变,那是个洒扫的粗使宫人,她从未将此人带到延禧宫来,按理来说如懿不该认识此人才对,可她偏偏描述得贴切,像是真的见过一般。难道她并非是故意攀扯,而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有人陷害自己和皇后娘娘,真有过这一遭不成么?
愤怒渐渐过去,她稍稍回归冷静,瞥了一眼如懿,心中才察觉出不对来。
如懿虽然是个从不盼着别人好,恨不得踩人一脚的,可同时她也畏缩,从不自己下手,而是站在后头教唆挑拨地旁人做下狠心事来,她才好装作清清白白、善良无辜地出来劝解,立一个好人的样子。
从前被当枪使最多的是海兰,自然,那也是那个疯女人甘之如饴,再往前就是阿箬,再往后就是容佩。可真叫如懿自己挑头去做局害人,她却是未必有这个胆识的。
青蕙心中打鼓,口中却并不饶人道:“我若是真有这样要命的事儿来嘱托你,那自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那为什么来告诉你的不是我身边的水歌、云平,我也从未亲自和你提过此事?再者说,你也不是头一天认识我和皇后娘娘了,照着我们的性情,如何会给香见公主下绝子药?又如何会让你来动这个手?”
如懿脸上露出委屈来:“来的人说事关紧要,为了不引人耳目才叫她这个常年守着屋子的来说话。皇上对香见公主过于用心,有损皇上的威名,她既然做了皇后,自然有规劝皇上的责任。叫我动手也是我离得最近,最为方便。至于绝子药——”
说到了理亏之处,她支支吾吾再说不下去了。
青蕙便乘胜追击道:“怎么?规劝皇上是皇后的责任,难道断绝旁人的子嗣也是皇后的责任吗?皇后娘娘又如何会下这样的令?”
如懿脱口而出道:“若是寒氏有子,皇上必定盛宠,谁知道她是不是怕夺了她儿子的圣宠?”
青蕙冷笑道:“瞧,这不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吗?可你既然揣度皇后娘娘给寒香见下药是出于她的私心,你又与香见公主交好,那你不秉明皇上,要皇上处置对香见公主不利的皇后,怎么还听她的话去害香见公主呢?”
“恐怕不是皇后娘娘要断绝香见公主的子嗣,而是你嫉恨她,想叫她断子绝孙,只是不敢动手。这时候有人假传皇后娘娘的意思,你明知其中有猫腻,但终于盼来人可让你推卸责任了,你就迫不及待地下手了,不是么?”
青蕙的话如利刃,狠狠扎破了如懿不可言说的阴暗私心,她狼狈地看向了皇帝。
那高高在上的明黄身影,眼中对她并无半分情意,只有刺痛人的嫌恶,叫她下意识解释:“不是的,不是的,是皇后!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