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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溯进了霍施给他安排的房间以后,一直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他看着桌子上放着的几个购物袋,那是霍施刚刚才让人送过来的几套衣服。

霍施一听见他决定留宿,又看见他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便立刻让人从度假村里所设的商场里送来几件供他换洗用。

言溯冷冷地从那里移开视线,霍施的过分热情让他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是否有秦州昱的授意。

难道秦州昱这些反常的举动是因为感激刚刚他主动站出来解决了那件事情?

亦或者是秦州昱对他自己对别人的女朋友做出过分亲密的举动而感到愧疚?

然而不管秦州昱是感激还是愧疚,言溯是半点不领情。

事实恰恰相反,秦州昱越是安排妥帖,言溯就愈发感到恼火。

请问他秦州昱有什么权利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竟表现出这样一副可以说是“好人”的做派?

竟然还无耻地让梁倾代替他为上次那件事情道歉。

背地里四处编排他抢走了梁倾的这位卑鄙无耻的小人现在又在梁倾和霍施面前装什么“知错能改,宽宏大量”的君子。

他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当即走出门外打算去三楼找秦州昱算账。

霍施给他安排的房间是在一楼,言溯怒不可遏地走到二楼的时候却遇见了正站在楼梯转角处扶杆边的梁倾。

言溯一见到她脸上便露出惊讶的神色。

相较于他,梁倾的表情半点不显得意外,似乎是一早就知道他会出现在这里。

短暂的惊讶过后,言溯也意识到了些许什么,他问道:“你在这站了多久?”

“我一直在等你。”

“倘若我不来呢?”

言溯的脸色愈来愈难看,他已经意识到梁倾之所以站在这里,正是因为她早就猜到他会在今晚就去找秦州昱算清总账。

而她的出现,正是为了阻止他。

梁倾无奈地回答道:“你不来反倒更好。”

言溯冷声讽道:“那你站在这里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如果你愿意让这件事翻篇,那就不算浪费。”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他皱起了眉头,“如果我一直不出现,你难道打算一直等下去?”

梁倾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我只打算等一个小时。”

“怎么?”言溯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一贯用来讥讽人的微笑,“这么没耐心?”

“因为我知道只要你能忍过一个小时,你就会冷静下来。”梁倾平静地说。

言溯沉默了几秒钟,走到她面前,“让你失望了,这次我忍不了。”

说完他就打算越过梁倾继续上楼去,不出意料的,梁倾拉住了他的手臂,让他被迫停了下来。

言溯试图抽回手,他转过脸去冷漠地对梁倾说:“别拦着我,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但你不能说这不关我的事。”梁倾固执地拉住他正在挣扎的手,不让他继续往楼上走。

她的一再阻拦,让言溯对她也生起气来,“如果不是为了让你别再操心这件事,早在我看见他消失不见的那一刻,我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他,并狠狠地收拾他一顿!”

“我已经给足你面子,你干嘛还要在这里挡着我?”

梁倾的表情出现一瞬间的僵硬,她没有回话,却仍旧紧紧抓着言溯的手臂。

“你走开,”言溯用警告的目光盯着她说,“现在立刻松开我的手,不然你就别怪我。”

因为他们此刻都站在楼梯台阶上,所以言溯一直没有用全部的力气去挣脱梁倾的禁锢,生怕一个用劲,就会导致她站不稳从而摔下去。

梁倾看着言溯的目光,知道他此刻说的话是认真的,如果她再不放手,他真的会用尽全力把她甩开。

她沉默了有一分钟之久,终于选择放开言溯的手。

手臂一恢复自由,言溯就立刻踏步往楼上走,临走时他冷冰冰地扔下一句,“回你自己的房间去,什么也别再管。”

梁倾没有应他,松开他的手后一直站在原地不动,仿佛定住了一般。

言溯踏上几阶台阶后回头看了她一眼,脚步停了一会儿,他刚打算再次开口让她回房间休息去,却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管她干什么。

他在心里烦躁地想着,是她自己要站在那里不回房间去的,跟他有什么相干?

他已经从看台上一直忍到此刻,一直忍到她不在场的时候才去找秦州昱,难道这还不够吗?

是她自己傻不愣登要站在这里一直等他,是她固执地硬要阻止他,是她自己不愿意回房间里去。

难道还要他三番两次催促她回去吗?

真是够了,他言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为他人着想。

早知道她是如此的不领情,他就不该顾及她的感受一直忍到现在才发作。

他转过头,忍住不再去看她,恢复了往上走的脚步。

“我请求你。”

突然,梁倾在他重新走动的时候霎地说出这句话。

言溯顿时愣在了原地。

“我请求你别去,”梁倾的声音接着从身后传来,“过几天他就要走了,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他是背对着她听她说话的,也一直没有回头去看她。

可他的心里却无端清楚地知道她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过。

他不自觉地将手放在楼梯扶手上,简直把扶手当成什么救命稻草似地紧紧抓住。

他感到一阵眩晕,忽地有些喘不过气来。

从昨晚到现在,发生了许多事情,一桩桩事情像雨点一样不停朝他砸过来。

昨晚彻夜未眠,今天也只在下午睡了短短的几个小时,一睡醒就看到她问他项链的事情,简单洗漱了下,又开了几个小时的车跑到这儿来。

由于事情所发生的时间太过紧凑,他今天一整天都没有抽时间去吃东西。

或许是因为大脑思虑过多,心情太过差劲,他自己也把这件事给忘了。

奇怪的是,身体甚至也没有感到饥饿。

然而此刻,他突然觉得全身无力,这才想到他今天还没吃过一粒米。

刚才的满腔怒火和那股势要找秦州昱算清总账的劲头也被疲惫和饥饿压倒。

“只有这次。”

他说出这句话后便快速地转过身从上往下走,在他经过梁倾身边的时候甚至还带过一阵风。

顷刻间他便消失在了梁倾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