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淡淡的血腥气,掠过村口。
牌子在月光下沉默伫立,“清风黎瓷”四个字边缘残留着细碎的金色碎芒,缓缓沉入刻痕深处。
老槐树影婆娑,再没有一丝异动。
“折他。”黎瓷的声音平得像一汪深潭,听不出半点波澜。她的目光依旧落在远方黑暗的村落轮廓上,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能量冲击不过是夜风拂过水面的一道涟漪。月光勾勒出她侧脸的冷硬线条,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中可能存在的任何情绪波动。
清风咧开嘴,笑容扯动嘴角干涸的血痂,又沁出一丝鲜红。那笑容里带着他惯有的、玩世不恭的痞气,试图掩盖身体深处传来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虚弱和痛苦。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进了烧红的炭火,灼烫着气管和肺叶,胸腔里那颗心脏狂跳得毫无章法,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而危险的咚咚声,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折!”他应得干脆,试图让声音听起来依旧充满力量,但尾音却不受控制地带上了一丝颤抖。身体诚实地反应着极限状态,像是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又像是支撑着躯干的每一寸肌肉纤维都在瞬间断裂,软软地往身后粗糙的木制门框上滑去。门框上岁月留下的木刺刮擦着他背后的衣料,发出细微的嘶啦声。
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是狰狞跳动的红色,那是毛细血管在极高负荷下濒临破裂的征兆。整个世界的色彩和形状都在扭曲、融化,只剩下意识深处那几乎糊满了整个感知的系统面板,散发着不祥的红光:【负荷:98%】,刺目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神经上;【能量:2\/100】,干涸得如同沙漠最深处龟裂的土地;【精神:濒危】,这三个字更是带着死亡般的寒意,提醒着他已站在彻底崩溃的边缘。
就在他即将彻底滑倒在地,意识被黑暗吞噬的前一瞬,一只微凉的手在他后背轻轻一托。
那只手没什么温度,甚至比夜风还要凉上几分,力道也轻飘飘的,仿佛只是随意一搭。但就是这样一只看似无力的手,却像一道无形却坚不可摧的支架,精准地抵住了他脊椎的关键节点,硬生生将他下滑的趋势钉在原地。一股细微,却极其坚韧、带着某种难以言喻韵律的暖流,顺着她掌心劳宫穴的位置,悄然透进他后心要穴。那暖流不像火焰般灼热,反而更像初春解冻的溪水,清冽而执着,像无数根肉眼不可见的纤细银丝,灵活地缠绕上他狂跳欲碎、几乎要挣脱胸腔束缚的心脏,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却强大的力量,强行将那失控的狂乱搏动往下按压、梳理,迫使它回归一个相对平稳的、虽然依旧艰难但至少不至于立刻罢工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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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瓷·星点温养(微)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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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带来的却是生机。视野边缘那令人绝望的红色警告闪烁了一下,数值开始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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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荷:98%→89%】
【精神:濒危→极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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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依旧处于极度危险的区间,但那9%的负荷下降和从“濒危”到“极差”的状态变更,无异于从万丈悬崖边被拉回了一小步,至少暂时离开了立即粉身碎骨的境地。清风喉咙里压抑不住地呛出一口带着泡沫的暗红血液,腥甜的铁锈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口腔,甚至窜上了鼻腔。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扯着胸腔深处针扎似的剧痛。他抬起沉重如灌铅的手臂,用手背胡乱擦了擦嘴角和下颚沾染的血污,然后冲黎瓷扯出一个比刚才更欠揍、更虚弱的笑容,试图用惯常的调侃来掩饰劫后余生的心悸和难以言喻的感激,“谢了……债主大人……这债,看来又多一笔了。”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风箱在拉扯。
黎瓷依旧没有看他,她的目光落在他胸前。那里,原本整齐的衣襟被之前那股失控能量冲击撕裂了一道寸许长的口子,边缘是被灼烧后的焦黑色。透过裂口,可以看见里面紧贴着他滚烫皮肉的,是一个冰冷铁盒的一角。那铁盒不知是何材质,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哑光般的深黑,冰冷的金属质感即使隔着薄薄的、被汗水与血水浸透的里衣布料,也隐隐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活物般的悸动。那悸动很微弱,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性的力量,像一颗被强行按捺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心脏,在黑暗中无声而固执地搏动着,与黎瓷掌心刚刚散去的温养能量形成一种诡异的对立。
“债,”她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淡无波,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但在这寂静的、弥漫着血腥味的夜里,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冷的重量,“用命还。”
话音未落,她一直自然垂落在身侧,看似放松的左手动了。五指纤长,指尖却透着一股冰冷的苍白。她掌心缓缓摊开,动作流畅而稳定,没有一丝颤抖。就在她掌心完全展露的瞬间,三粒米粒大小的银白光点悄无声息地浮现,静静悬浮在离她掌心肌肤毫厘之距的空中。正是昨夜从那个恐怖男人顾行的灰钉上强行剥离,后又经过她不知名手段驯化的星点。它们在她掌心上方微微起伏、旋转,如同拥有生命的微小星尘,散发出纯净而微弱的辉光,这辉光圣洁而温暖,与清风怀里那铁盒透出的、死寂而冰冷的悸动形成了鲜明而诡异的对比与呼应,仿佛光与暗的两个极端被强行拉到了一起。
清风瞳孔猛地一缩!他体内的能量虽然被黎瓷暂时稳住,但灵觉依旧处于高度敏感状态。几乎在那三粒星点出现的刹那,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极其强烈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让他从头到脚瞬间冰凉!那不仅仅是对未知力量的恐惧,更像是一种低等生物遇到了天敌时的战栗!他喉咙发紧,想开口阻止:“喂!你——你想干什么?!这东西不能……”
然而,黎瓷的动作快得超出了他反应的速度极限!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打算给他任何反应或拒绝的机会!
他最后一个音节还卡在喉咙里,黎瓷摊开的左手已然并指如刀,闪电般按向清风敞开的胸口,正正对着他心脏狂跳的位置!动作精准、迅疾、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那三粒悬浮的星点在与清风皮肤接触的刹那,仿佛遇到了同源的吸引,又像是被某种规则强制嵌入,没有丝毫阻碍,像冰雪融入沸水般,瞬间就没入了他滚烫的皮肉之下,消失无踪!
“呃啊——!!”
一股完全超乎清风想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力量,在他体内轰然炸开!那不是单纯的疼痛,疼痛尚可忍耐或麻木,这是一种更本质、更可怕的冲击!仿佛他脆弱的灵魂外壳被一只无形巨手粗暴地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冰冷的、源自宇宙深空的虚无之风混杂着灼热的、仿佛恒星崩灭般的碎片洪流,疯狂地、毫无怜悯地倒灌进来!要撑爆他每一寸血肉,碾碎他每一缕意识!眼前现实的光影瞬间扭曲、破碎、分解,然后在一片极致的混乱中,被强行重组!
他“看”见了。
不再是残破的村口,不再是冷静得近乎冷酷的黎瓷,不再是任何他所熟悉的现实景象。
他的意识被强行拉入了一片浩瀚无垠、冰冷死寂的黑暗虚空。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只有永恒的虚无和孤寂。而在这片令人绝望的虚空正中心,悬浮着一个他无比熟悉的物件——那个一直贴身携带、冰冷而神秘的铁盒。
但此刻,眼前的铁盒与他认知中的死物截然不同!它通体流淌着一种幽暗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奇异光泽,那光泽在虚空中微微波动,如同活物的呼吸。而最让清风灵魂剧震、几乎要当场溃散的,是铁盒正对着他的那一面!
那根本不是什么简单的盒盖!
那是一扇门!
一扇紧紧关闭的、由无数流动的、仿佛蕴含至深道理的暗银色线条勾勒而成的古老门扉!那些线条在不断扭曲、交织、变幻,勾勒出比他所见过最古老、最复杂的星图还要繁复玄奥千万倍的纹路,隐隐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能扭曲时空的庞大引力。门扉的中心,有三个极其细微、却仿佛蕴含着宇宙至理的孔洞,正以一种奇特而古老的频率明灭着,散发出与黎瓷刚才按入他体内的三粒星点同源,但此刻却显得微弱暗淡许多的银白光芒。
钥匙孔!那三个孔洞,无论从形态还是散发出的独特波动来看,就是与之对应的钥匙孔!
这铁盒…这一直被他视为某种重要物品或封印容器的铁盒,内部竟藏着这样一扇通往未知、散发着如此恐怖气息的门扉?!清风的心神被那扇门死死攫住,巨大的震撼和一种源自生命最底层本能的、面对至高存在的恐惧,如同冰海倒灌,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思绪。
就在他心神失守、意识防御降到最低点的刹那——
“咔嚓!”
头顶那片虚假的、由系统力量勉强模拟维持的“夜空”,如同脆弱的琉璃般,骤然裂开一道贯穿整个天穹的巨大缝隙!缝隙背后不是星光,而是更深沉、更原始的混沌!一道裹在宽大灰袍中的身影,如同从另一个维度踏出的、执掌法则的神明,无声无息地降临在这片意识虚空中,悬停在距离那扇铁盒之门不远不近的位置,仿佛亘古以来就存在于那里。
顾行!
他脸上那惯有的、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吞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毫无人类情感的冰冷,以及一种几乎化为实质的、赤裸裸的贪婪!那目光死死锁住铁盒中心那扇暗银色的门,仿佛饥饿了千万年的凶兽终于看到了梦寐以求的猎物。紧接着,他的视线穿透了无尽虚空的阻隔,精准无比地落在了意识几乎被撕裂、如同暴风雨中一叶扁舟的清风身上。嘴角勾起一丝残酷而快意的弧度,那是一种完全掌控局面的、猎食者欣赏垂死挣扎猎物的表情。
“钥匙,归我了。”他的声音不再是任何拟声振动,而是直接震荡在清风摇摇欲坠、布满裂纹的意识核心最深处!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宣判和绝对的、令人绝望的掌控力。这声音本身,就是一种攻击,一种对存在本质的否定!
“嗡——!”
悬停在虚空中的顾行,对着清风的方向,隔着无尽的空间距离,看似随意地、遥遥伸出了一指!
没有璀璨的光芒爆发,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波动溢散,只有一种绝对的“指向”概念形成!清风感觉自己瞬间变成了被远古毒蛇盯住的青蛙,不,是更渺小的虫豸!整个灵魂都被一股无形的、冻结时空、凌驾于规则之上的恐怖力量彻底锁定!那力量无视他任何形式的防御,无视看似遥远的空间距离,带着最纯粹的、最本源的“剥离”意志,如同最高明的外科手术刀,精准而残酷地,直刺他体内那三粒刚刚融入、尚未与他的生命本源完全稳固结合的星点!
夺魄!这是最直接、最凶狠的掠夺!
“噗——!”
现实中的清风,身体剧烈一震,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凝聚了山岳之重的巨锤当胸砸中!他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嚎,一大口混杂着细碎内脏块状的暗红血液便不可抑制地狂喷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大部分溅在了黎瓷素色的、一尘不染的衣襟上,晕开大片触目惊心的斑驳。他眼中刚刚因为黎瓷温养而恢复的一丝微弱神采,瞬间黯淡下去,如同燃尽的烛火。身体彻底失去了黎瓷手掌那微不足道却关键的支撑,像一摊彻底失去骨架的软泥,重重地瘫倒在地,溅起少许尘土。他的气息变得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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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生命体征急速衰竭!核心能量源遭受强制剥离!】
【星点剥离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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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冰冷的警告音变成了尖锐的悲鸣,在他逐渐沉沦的意识背景中回荡。
“清风!”
一直冷静得如同万载寒冰的黎瓷,此刻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被常人察觉的惊怒震颤!那震颤并非源于恐惧,而是某种计划被彻底打乱、重要物品即将被夺走的极致冰冷怒意!她右腿外侧,那道平日里被衣物遮掩的金色疤痕,骤然爆发出刺目欲盲的熔金色光芒!那光芒如此炽烈,仿佛她腿部封印着一轮微缩的太阳!恐怖的高温以她右脚为中心瞬间扩散,将脚下及其周围一小片区域的泥土甚至石块,都炙烤得焦黑、龟裂、发出噼啪的轻微爆响,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焦糊的味道。她猛地抬起头,目光不再是平淡注视凡尘,而是变得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物理的屋顶,死死锁定村子上方那片被顾行强大意志强行撕裂、常人根本无法感知的虚空裂隙!一股近乎毁灭性的、让周围空间都微微扭曲的恐怖气息,从她看似单薄的身体内轰然爆发,与降临此地的顾行意志隔空形成了无声的对峙!
几乎在清风倒地的同一时间,整个原本死寂、压抑的村子,像是被投入滚烫油锅里的冷水滴,彻底炸开了锅!积累了七夜的恐惧、愤怒、绝望,在这一刻被清风重伤倒地的景象彻底点燃!
“大佬——!!”熊霸天下目眦欲裂,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距离清风倒下的位置最近,亲眼看到了那诡异而恐怖的一幕——清风突然喷血倒地!虽然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那股令人心悸的危机感和大佬生命垂危的景象,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魁梧如山的身躯爆发出与体型完全不符的惊人速度,全身肌肉贲张,青筋如同虬龙般在额头和脖颈上暴起!他甚至来不及寻找任何像样的武器,完全是本能驱动,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远古蛮牛,弯腰抄起脚边一张不知谁家遗落的、沉重厚实的榆木板凳,将其当作巨锤,咆哮着就朝村口老槐树的方向发起了决死的冲锋!尽管他根本不知道那无形的敌人在哪里,只能朝着之前危机感最浓的方向冲去!“狗日的!给老子滚出来啊!暗箭伤人的杂碎!”
“抄家伙!保护大佬!”
燕刀的怒吼如同晴空炸雷,瞬间点燃了周围所有憋屈了七天七夜、早已到达极限的人们的怒火和血性!这声嘶吼中蕴含的不仅是愤怒,更是七天来积压的恐惧、绝望、不甘与屈辱的总爆发。在这末日降临后的第七个夜晚,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限,而清风——这位他们最后的希望与支柱的倒下,彻底撕碎了最后一丝理智的防线。
她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决绝。这双曾经在篝火旁还会流露出些许温柔的眼睛,此刻如同两把淬了寒冰的利刃,扫视着黑暗中的每一个角落。七天前,她还是个会在街头咖啡馆里悠闲品着拿铁的城市白领,而现在,她握刀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手臂上新增的伤疤还在隐隐作痛。
反手“锵啷”一声拔出始终随身携带的、雪亮锋锐的长刀!这声音在死寂的夜空中格外刺耳,像是某种仪式开始的号角。这把刀是她从一家古董店里找到的,刀柄上还刻着“燕”字——恰巧与她的名字相同,仿佛冥冥中自有天定。刀身在清冷月光下划出一道凄冷耀眼的弧光,映照出她坚毅的面容。月光洒在刀面上,反射出她眼角未干的泪痕——那不是软弱的泪水,而是愤怒凝结成的冰晶。
她没有丝毫犹豫,第一个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清风倒下的位置,试图用身体挡在清风与未知危险之间!她的动作干净利落,七天来的生死搏杀已经将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磨砺成了本能。奔跑时,她散乱的长发在夜风中狂舞,破旧的衣衫猎猎作响,脚下的碎石被踩得四处飞溅。
“干他娘的!跟他们拼了!”河口聚集的那些幸存者们,此刻也彻底红了眼!这声怒吼像是投入油锅的火星,瞬间引爆了所有人的情绪。人群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一把扯掉脖子上已经发黑的绷带,露出下面还未愈合的伤口;另一个瘦小的少年咬破了嘴唇,鲜血顺着下巴滴落,他却浑然不觉。
清风是他们能撑到现在的精神支柱之一,更是实际上的最强战力!这七天里,是清风带着他们从尸山血海中杀出一条生路,是清风在食物耗尽时独自外出寻找补给,是清风在有人受伤时守夜到天明。现在,这个总是站在最前方的高大身影倒下了,倒在了村口那片被月光照得发白的空地上。
他的倒下,意味着最后一道屏障可能消失,也彻底激起了这些在末日边缘挣扎求生之人骨子里的凶性!这种凶性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才会有的——当活下去都成为奢望时,死亡反而变得不可怕了。一个中年妇女死死攥着胸前已经发黑的十字架,嘴唇哆嗦着祈祷;一个穿着破西装的男子一把扯掉领带,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
尽管很多人手中根本没有像样的武器,只有锄头、柴刀甚至削尖的木棍,但他们依旧嘶吼着,跟着熊霸天下和燕刀,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向村口!这些简陋的武器在月光下泛着寒光——一把生锈的锄头曾经是某个农民养家糊口的工具,现在却要成为保命的兵器;一柄柴刀上还沾着前几天砍杀丧尸留下的黑血;那些削尖的木棍,是手无寸铁的人最后的倔强。
恐惧被更大的愤怒覆盖,求生的本能化作了同归于尽的勇气!这种勇气带着绝望的味道,却比任何训练有素的军队都要可怕。因为它源于最原始的生存欲望——当退后就是死亡时,前进反而成了唯一的选择。
“干他娘的!”河口的人红着眼,没有武器?那就用牙齿咬!没有盔甲?那就用血肉之躯去挡!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捡起地上的石块,颤抖着却坚定地向前走去;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紧紧握着半截剪刀,眼中是与年龄不符的决绝。他们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战,但没有人退缩——因为退后,就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