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嘉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阿宁,出声告辞:“我宫里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说完她迫不及待行了个礼就走了,生怕晚一秒阿宁就叫住她算账。
阿宁轻笑一声,转头跟芳姑姑说道:“听说皇阿玛有意册封几位皇姐,我瞧着四皇姐还需好好教教规矩,便跟皇阿玛说一声先不用册封了吧。”
皇后嫡女封固伦公主,嫔妃所出之女可封和硕公主,有突出贡献者可酌情册封固伦公主。乾隆的几个女儿中目前只有阿宁有封位,其余的皇女都盼着册封,前阵子有风声露出来乾隆要松口了,一个个的心里都期盼不已。
到时候满宫里就只剩下了和嘉这个四格格。哦不对,或许还能有一个民间格格。
芳姑姑笑着应下了,伺候阿宁的人中她是专门负责给乾隆传话的。
次日,宫中除和嘉以外的几个都受封和硕公主,和嘉一下子成了满宫里的笑话,毕竟比她年长的年幼的都有了封位,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是乾隆对她有意见。
和嘉想要去求情却不敢,这事是她有错在先,而且她额娘已经去世了,没人能给她撑腰。
这个结果在阿宁的意料之中,不过她也没有太在意,因为和珅太过黏人,她的空暇时间基本都被和珅占据了。
“公主,和珅公子约您在御花园见面,他说福康安少爷不在。”
阿宁略显讶异,“表哥不在?”
芳华点了点头,和珅确实是这么说的,同时他的意思也很明显了。
阿宁沉思,从初识那一日起,她和和珅相处了已有半月多。
“更衣。”
虽然这半个月她不能说摸清了和珅的全部,但至少能确定和珅是个成亲的合适人选。
这个合适不是说他人有多好,而是指对她的生活不会有太大的改变。
和珅焦急地在御花园里来回踱步,心中十分担心阿宁会不来,不过他也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要是阿宁不答应他就继续死缠烂打,这个驸马他当定了!
第一次听见脚步声的时候,他立即转过了头,却发现只是路过的宫女,又失望地转过了头,来来回回五次,都没见到阿宁的身影,他有些失落地坐在了亭子里的石凳上。
阿宁来的时候仿佛看见了一只耷拉着耳朵的小狗,带着笑意调侃道:“你这是不欢迎我来?”
和珅猛地站起了身,眼神中是难以抑制的惊喜和激动:“你来了!”
阿宁眉梢微动,反问道:“我不该来?”
和珅连忙摇头否认:“我盼着你来。”
毫不遮掩情感的表达还是让阿宁害羞了一瞬,虽然她比和珅大几岁,但真的招架不住和珅的直接。
阿宁轻咳了两声,瞪了和珅一眼:“你稳重一点。”
和珅无辜眨眼,他不觉得自己不稳重啊?只是阿宁的同意让他太激动了而已。
不过他还是站直了身子,双手交叉于身前,一副乖巧弟弟的样子。
憋了好半晌,和珅还是忍不住再问了阿宁一遍:“阿宁,你真的同意了吗?”
阿宁点头,他又问:“真的吗?”
阿宁再点头,在他继续开口询问之前把人摁到了石凳上:“真的真的,我不会反悔的。”
和珅高兴地想要拉着阿宁去养心殿找乾隆赐婚,被守在附近的永琮拦住了。
阿宁并没有特意瞒着和珅找她的消息,所以永琮以防有人拿此事做文章,一早就守在了御花园附近。
永琮拉过阿宁,“婚姻大事,还是由钮祜禄大人和皇阿玛亲自商定较为合适。”
说罢,永琮带着阿宁就离开了,不给和珅卖惨的机会。
常保也很给力,第二日下朝后就求到了乾隆的跟前,但乾隆却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他是很满意和珅,但老佛爷还没回宫,阿宁的婚事也需要她老人家把关。
恰好盂兰盆会在即,老佛爷已经从五台山启程,不日便要回宫,乾隆便跟常保说等老佛爷回宫后再定下婚约婚期。
阿宁的婚事有了着落,乾隆本该十分开心,但偏生宫里现在有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小燕子在,他还没高兴上一会儿,就又被告知小燕子惹了祸。
“你是说小燕子毁了阿宁养的萱草花?!”
乾隆震惊地从椅子上站起了身,萱草并不是什么珍贵的花,但那花是阿宁和永琮为了纪念富察皇后养的,意义非凡。
小路子的表情也十分沉重,一开始他觉得宫里多了个这么鲜活的格格是个好事,可随着小燕子频繁闯祸,他才意识到小燕子是个闯祸精。
或许这是她的天性,但这样的天性真的不适合在皇宫里生存,对自己不利也会害了别人。
“那片花地分明在御花园的角落里,小燕子如何会知晓?御花园的奴才又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就让她,闯了进去,还...”
乾隆心累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放下折子往御花园赶去。
那片萱草地阿宁一直都派人看守着,也不知道怎么就让小燕子偷溜进去了。
“阿宁可是已经知道了?”
小路子点头,“公主已经带着人过去了。”
“让杜太医跟着一起去,免得阿宁动怒伤了身子。另外,叫两个侍卫去御花园,将小燕子压在那儿打板子!”
对上他其他的女儿,甚至是对上皇后,乾隆都能替小燕子开脱,但阿宁和富察皇后不行,小燕子这顿打是挨定了。
乾隆到萱草地的时候,小燕子已经被芳华和月华摁在了地上,阿宁的手中握着小燕子刚刚用的鞭子。
令妃在一旁劝着,但于事无补。
“这儿是皇宫,谁给你的胆子在宫里肆意撒野?令妃吗?!”
阿宁的脸色冷若冰霜,小燕子干出来的其他蠢事她都可以当做笑话来看,但这件事不行,今天小燕子不死也得脱层皮。
小燕子不停地挣扎着,嘴里也一直在喊着:“我要让皇阿玛砍了你们这些奴才的头!”
一个月的富贵生活的渲染,哪怕小燕子心思再纯净,终归已经有了一点身为主子的优越感了,也是喊起了奴才。
阿宁一鞭子甩到了她的手臂上,力道不小,让小燕子痛呼一声。
“皇阿玛?你一个身份尚未证实的外室女,也敢叫皇阿玛?”
阿宁骂起人来一点不含糊,字字诛心。
小燕子在和紫薇认了姐妹之后,无意识地把夏雨荷当成了自己的母亲,现在听到阿宁骂夏雨荷是个外室,愤怒不已,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芳华和月华的桎梏,冲向了阿宁。
那架势仿佛是要去和阿宁拼命,吓得乾隆冲过来一脚踹飞了她。
乾隆冷冷地盯着小燕子,眼中再无半点喜爱,只是淡淡地命令道:“拖下去,杖责二十。”
阿宁制止了侍卫拖小燕子下去,自己拿着鞭子在小燕子的背上狠狠抽了一鞭,“这一鞭,是罚你私闯御花园,毁了我的萱草地!”
小燕子疼地大叫了一声,让刚进御花园的永琪三人加快了步伐。
眼看着阿宁的第二鞭又要落下了,永琪一个飞身过去拽住了鞭子,阿宁一时不察,被拽得往前踉跄了一下。
“小燕子只是不小心的而已,你何必这么咄咄逼人?”
永琪说得很是冠冕堂皇,就好像这一地的萱草只是杂草而已。
阿宁用力拽回了鞭子,“她不小心是她的事,但毁了我的花就是她的错!”
谁家正常人生气会拿着鞭子来御花园朝花花草草撒气,她小燕子不是整天把人人平等挂在嘴边吗?怎么花花草草就该被她抽打了?
永琪还是坚持护在小燕子的前面,就好像阿宁不敢打他似的。
阿宁冷哼一声,当着众人的面一鞭子甩在了永琪的手背上,顿时就出现了一道血痕。
小燕子急了,指着阿宁骂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和容嬷嬷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待在一旁和皇后一起吃瓜的容嬷嬷呆住了,吵就吵,怎么还骂起她来了?
瞥了一眼和永琪一起来的尔康还有班杰明,阿宁又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御花园是令妃的后院呢,沾点关系就能在后宫闲逛。”
“还有班画师,如意馆是要被逐出皇宫了吗?不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整天就知道闲逛,我看郎世宁还是趁早收个新徒弟为好!”
尔康和永琪关系好,以往乾隆并不在意他在后宫来去自如,但现在他们惹了阿宁不高兴,就得要有所惩罚。
“传朕旨意,令妃管教不严,贬为嫔位。福尔康革去职位,打板三十。”
永琪想要求情,却被乾隆一个眼神震住了,“愉妃过些日子便要回来了。”
永琪对自己的额娘格外孝顺,乾隆这话一出,他不敢再说什么。
小燕子不高兴了,甩开永琪的手就走了,甚至都没有给乾隆行礼告退。
令嫔一看乾隆陡然沉下来的脸色就知道坏事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乾隆的问责就已经下来了,“朕让你教导小燕子规矩,你就是这般教导的?连最基础的礼仪都不懂!”
令嫔想要解释,可皇后又横插了一脚:“皇上有所不知,令嫔心疼小燕子在民间受了苦,说什么不好压抑小燕子的天性,让教习嬷嬷不用太过苛刻。”
令嫔有苦说不出,话是她说出口的,但她的本意是想让教习嬷嬷不要吹毛求疵,不必强求小燕子的礼仪完美无缺,像样子就可以了,谁成想只是放了点水,小燕子就给她闯出来了这么大的祸?
乾隆平静无波,“是吗?”
“令嫔阳奉阴违,有失妃德,着褫夺封号,贬为贵人。”
魏贵人缓缓跪倒在地,很显然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阿宁还给她补了一刀:“魏贵人还不谢主隆恩?”
魏贵人僵硬着身子跪在了地上,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臣...嫔妾谢皇上恩典。”
等班杰明也被革了职,罚了月俸,阿宁才满意地扔掉了鞭子,把闲杂人等全部赶了出去,和御花园的花匠商量起了修整的计划。
被赶走的永琪跑去了延禧宫,而被革了职的尔康和班杰明也没有一点顾忌地跟了过去。
小燕子在屋里扔着茶杯撒气,气阿宁的目中无人,更气乾隆对阿宁的袒护。
永琪怕进去会触小燕子的霉头,没有消火反倒火上浇油就不好了。
“你为什么非要给小燕子看那封信?”
永琪突然怪起了尔康。
因为整件事情的起因就是尔康给了小燕子一封紫薇写的信,紫薇在宫外苦苦等候,却被尔康告知小燕子占了她的身份,自然是心中有怨的。
但她还算相信小燕子的为人,没有直接定小燕子的罪,而是写了一封信来问小燕子,但有些气话还是让小燕子误会了。
她觉得她千辛万苦闯进围场给紫薇送信物,受了重伤不说,还被困在了宫里,结果紫薇还怀疑她。
尔康和紫薇相识是因为紫薇想托人打听小燕子的消息被人欺负,尔康偶然遇见把人带回了大学士府。
“可紫薇在宫外苦等了那么些时日,难道连写封信问一下情况都不行吗?”
尔康也为紫薇打抱不平,他觉得紫薇受了很大的委屈。
班杰明打着圆场,“这事紫薇和小燕子都没错,错就错在她们不能见面说清楚。”
屋里的摔打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小燕子忽然推开门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能保住她的命,又能把身份还给紫薇。
他们不知道乾隆派人去了济南,乾隆也吩咐令妃保密。
而与此同时,傅恒也已经从济南赶回,进了养心殿和乾隆汇报消息。
“皇上,夏雨荷之女另有其人,名为夏紫薇。”
乾隆轻敲着桌面,“朕知道了,你退下吧,去查查夏紫薇的下落。”
不论夏雨荷的女儿是谁,乾隆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女儿已经没有了好感。
延禧宫侧殿的四个人还不知道小燕子的身份已经暴露,还凑在那里商讨着合适的办法,不知道等御前侍卫把小燕子押进大牢的时候,他们会不会很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