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叮叮叮……”
“叮—叮叮叮叮叮……”
水果手机独有的铃声刺破出租屋的晨光，叶莫尘猛地从吱呀作响的旧木板床上坐起。
他只觉天旋地转，额角的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
“什么情况？是猝死前的幻想？”
他揉着发沉的太阳穴，神王殿的威严、天河的璀璨、弟子们的笑脸还在脑海里打转。
“真是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铃声还在不依不饶地响，叶莫尘烦躁地抓过手机。
当看清屏幕上“李叔”两个字时，瞳孔骤然收缩，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卧槽！完了完了！昨天追小说追到后半夜，居然睡过头了！”
他顾不上回味梦里的“万界风云”，手脚并用地爬下床。
出租屋的地板上还堆着没洗的衣服，桌上放着前晚吃剩的泡面桶。
这才是他的生活，刚毕业没找到正经工作，家里托关系求到远房亲戚李叔那，才给了他个精神病院看护的差事，今天是他上班的第三天。
“喂，李叔……”叶莫尘接起电话，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语气却满是讨好。
“叶莫尘！你还知道接电话？！”听筒里传来李叔严厉的吼声，震得他耳膜发疼。
“第一天上班迟到十分钟，第二天踩点到，今天直接快九点了还没影？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对不起李叔，我昨晚设了闹钟没听见，现在马上就到！保证十分钟内到医院门口！”
叶莫尘连声道歉，挂了电话就往卫生间冲。
他用冷水抹了把脸，镜子里的年轻人眼底带着熬夜的红血丝，哪有半分“神王”的威严。
胡乱套上医院发的蓝白看护服，抓起钥匙就往门口跑，路过客厅时，才发现昨晚看小说忘了关的老式电视机还亮着。
屏幕上的新闻主播脸色严肃，背景是小行星的模拟影像。
“……据天文观测站最新数据，编号为‘2024-xY9’的小行星正以每秒30公里的速度接近蓝星，预计将于72小时后抵达近地轨道，目前各国航天部门已启动应急方案……”
“切，又是博眼球的新闻。”
叶莫尘嗤笑一声，随手按了关机键。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跟李叔认错、保住这份工作，哪有心思管什么“小行星撞蓝星”。
这种事，还不如他的梦，来得真实。
他抓起门口的帆布包，噔噔噔跑下老旧的楼梯，楼道里飘着邻居家做早餐的油烟味，楼下的自行车铃铛声、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叶莫尘一路小跑冲向公交站，完全没注意到，头顶的天空比往常更蓝，却也静得有些反常。
叶莫尘喘着粗气冲进南山精神病院，刚到院长办公室门口，就被李叔抓了个正着。
“你小子还知道来？”李叔指着他的鼻子，唾沫星子差点溅到他脸上。
“看护的活儿看着轻松，要担的责任比天还大！患者要是出点事，你我都担待不起！今天罚你中午别休息，去把三号病区的活动室彻底打扫一遍！”
叶莫尘低着头连声应“是”，等李叔骂够了，才蔫蔫地挪到食堂。
食堂里没剩几个人，他随便打了碗稀饭、拿了个馒头，找了个角落坐下，一边啃馒头一边掏出手机。
刚打开社交软件，满屏的推送全是“小行星2024-xY9”。
他随手点进一个话题，评论区早已吵翻了天。
“搞不懂这群人慌什么，每年不都有小行星靠近？最后不都没事？营销号能不能别制造焦虑了！”
“毁灭吧赶紧的，房贷车贷压得人喘不过气，死了倒清净。”
“呜呜呜我还没结婚没旅游，我不想死啊！有没有官方出来说句话，到底能不能挡住啊？”
“楼上的别慌，我刚看了专家解读，说这颗小行星直径才几百米，大气层就能烧没大半，最多落点灰尘。”
叶莫尘扫了几眼，嗤笑一声，手指继续往下滑。
网友的反应和他想的一样，一半看热闹一半瞎焦虑，哪有半点“世界末日”的紧张感。
他随手点开一个短视频，画面突然切换，不是最新的小行星新闻，而是个标注着“三年前”的旧视频。
视频拍得模糊，镜头晃得人眼晕，只能看到夜空中有个亮得刺眼的光点飞速坠落，眼看就要砸向地面，突然一道淡金色的光从云层里窜出。
“砰”的一声闷响后，光点瞬间碎成无数小碎片，像烟花似的散在夜空里。
视频配文：“三年前毛子国上空，陨石被不明飞行物撞击解体”
叶莫尘的手指顿了顿——那道突然出现的淡金色光，怎么有点像一把剑呢？
没等他细想，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我就说当年官方在骗人！这明明是有高人出手了！绝对是修真者或者神仙！”
“道友现身吧！这都要世界末日了，别藏着掖着了！”
“不急，真到那天贫道自会出手。”
“楼上的别装了，真是高人还在在这刷视频儿？不过话说回来，要是真有高人，这次小行星说不定也有人管。”
叶莫尘看着这些评论，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届网友也太可爱了，还修真者、神仙，怕不是小说看多了？
他摇摇头，把梦里的画面抛到脑后，继续刷起视频，完全没注意到。
自己额头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金银色的纹路，若隐若现。
啃完最后一口馒头，叶莫尘不敢再耽搁，揣着手机往三号病区走。
清晨的阳光透过院区的梧桐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病人们早已按规定在活动区里待着。
有的坐在长椅上发呆，有的绕着花坛慢慢走，还有的对着天空比比划划，一派安静平和的模样。
可叶莫尘刚走进活动区，脚步突然顿住，瞳孔微微收缩。
坐在最左边长椅上的男人，眉眼间的凌厉劲儿，像极了他梦里那个不苟言笑的刑天主宰。
花坛边蹲着的男人，连眼神都透着股冷意，竟和记忆里的大长老九幽有七分像。
更别说站在角落、仰头望着天的年轻人，下巴微抬的模样，活脱脱是傲天当年的神态。
“怎么回事……”叶莫尘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还没睡醒，刚要挪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
“莫尘，你今天咋来这么晚？李叔没少骂你吧？”
他回头一看，只见另一个穿着蓝白看护服的女子走过来，正是和他搭班的朱青。
那张脸，和梦里总跟在他身边的护法朱青，几乎一模一样。
叶莫尘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开口，就见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子跌跌撞撞地朝他跑过来。
“主人！主人！你可算来了！”
男子跑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眼神急切又带着委屈。
“主人，我是玄龟啊！你怎么不认得我了？”
叶莫尘被他抓得一僵，脑子里瞬间闪过梦里玄龟那张贱兮兮的脸庞。
“阿龟！你又犯病了！”朱青赶紧跑过来，拉开阿龟的手，无奈地对着叶莫尘解释。
“阿龟又不老实，总说自己是什么玄龟神兽，见谁都叫主人，我看今天得把他的用药记录再调一下。”
阿龟还想挣扎，被朱青半扶半拉地带走，嘴里还在念叨：“主人，我真的是玄龟……你再想想……”
看着阿龟的背影，叶莫尘缓缓松开攥紧的手，掌心全是冷汗。
他自嘲地笑了笑。
肯定是最近跟这些病人接触多了，又天天看修仙小说，才会做那么真实的梦，连梦里的人都跟病人对上了。
他甩了甩头，把那些纷乱的念头压下去，拿起墙角的清洁工具：“不想了，先把活动室打扫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