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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唤我玄青 > 第302章 赤诚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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炫丽星光骤然在玄青眼前炸开,细碎光点如流星般划过视野,下一瞬便被漫天璀璨灯火取代。

那灯火似银河倾泻,缠绕着一方静谧湖水,湖面平如凝脂,将天地间交织的光影完整倒映。

灯火跳动的微芒、星光坠落的轨迹,都在水中晕出细碎的涟漪,宛若将整片星空都沉在了湖底。

连无诀双臂环着玄青的腰,足尖踏着流转的光晕飘然落地,衣摆扫过湖畔丛生的蓝紫色花朵。

花瓣上的露珠竟凭空悬浮,化作细碎的光粒消散在空气中,留下一缕极淡的花香,萦绕在两人周身。

他将玄青轻轻放在铺着软绒的石凳旁,手掌却仍贴着她的腰侧不肯收回,指尖能清晰触到她因警惕而微微绷紧的腰线。

“看看,可还喜欢?”他声音低沉,尾音裹着几分笑意,目光落在玄青微怔的侧脸,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

玄青猛地退后一步,避开他的触碰,掌心灵力悄然凝聚。

指尖微动间,几缕灵力已如蛛网般散开,贴着湖面、石桌、花丛细细探查,连灯影里藏着的灵纹波动都没放过。

她眸光冷得像淬了冰,扫过湖畔那方雕花小桌,视线在玉盘里的糕点上顿了顿。

白玉盘里盛着水晶般的糕点,糕点顶端嵌着会鲜红的浆果,银壶中倾倒的酒液泛着淡淡的荧光,杯沿缠着细碎的灵纹,在灯火下流转着微光。

“花翎在何处?”玄青的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战意,目光死死锁在连无诀身上,仿佛只要他稍有异动,指尖的灵力便会立刻化作利刃刺过去。

连无诀在桌旁坐下,指尖轻轻叩了叩琉璃杯壁,杯壁灵纹骤然亮起,映得他眼底也泛起细碎的光,像藏了半片星空。

“别急。”他轻抿一口酒,酒液沾在唇瓣上,留下一点莹润的光,“方才战了百余回合,你灵力消耗大半,难道不累?”

玄青眉头拧得更紧,指尖灵力又强盛了几分,周身的空气都因灵力波动而微微震颤:“连无诀,我此来只为寻花翎,没功夫与你在此饮酒作乐。”

她往前踏了半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若再拖延,休怪我不客气!”

“你若想见她。”连无诀指尖在桌沿轻轻一点,桌上的糕点竟自动飘起一块,落在玄青面前的玉盘里,“便得陪我饮完这九杯酒才行。”

“你就不怕我拆了这幻境?” 玄青指尖灵力骤然暴涨,湖畔几株含苞的花盏竟无风自动,花瓣簌簌展开,露出蕊心细小的金色光纹。

“拆了?”连无诀重新端起酒杯,杯中酒液随着他的话音泛起细碎的荧光,“你可知这幽浮地宫的来历?此地并非幻境,而是上古神只用自身魂火铸造,专门镇压‘赤渊’的秘境。这湖底便是赤渊的入口,你若真能拆了它——”

他抬眸望向玄青,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倒要谢你。”

玄青指尖的灵力骤然消散,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赤渊乃是上古时期被封印的凶煞之地,传说其中的煞气能吞噬万物魂魄,连神只都要避其锋芒。

她幼时在招摇山典籍里见过记载,书页上那行“赤渊一开,天下无生”的字迹用朱砂写就,红得像凝固的血,至今仍清晰地刻在脑海里。

若是此地当真镇压着赤渊,她强行动手,不仅救不出花翎,还会让整个中州陷入浩劫。

“你到底想怎样?”她在桌边落座,垂眸看着桌上的点心。

那糕点的样式她再熟悉不过,边缘捏着精致的花瓣纹,正是花翎最擅长的手法,连浆果的摆放位置都与往日一模一样。

花翎总说,浆果要歪着放才好看,像枝头刚摘下来的模样。

连无诀将另一杯酒推到她面前:“陪我饮完这九杯酒,我便带你去见花翎。”

玄青盯着那杯泛着微光的酒,指尖不自觉地蜷起。

酒液中流转的微弱灵力,既非善类,也无明显恶意,倒像是某种契约之力在杯中沉睡。

“九杯酒?”她抬眸看向连无诀,“每一杯都藏着玄机,对吧?”

连无诀挑眉,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叩,酒液里的荧光忽然聚成细小的星点,在杯口盘旋成半轮残月的模样,淡银色的光笼罩着杯口,温柔得不像他的手笔。

“你我如今可是生死与共,你还怕我害你不成?”他嘴角微扬,带着几分戏谑,可眼底的认真却藏不住,连目光都软了几分,“我又怎会忍心害你?”

玄青冷哼一声,别开眼,目光落在湖面上的光影上,可眼角的余光却仍留意着连无诀的动作,不敢有半分松懈。

“我怎知你是不是要将我灌醉,再趁机对我做什么不利之事!”她手指绞着衣袖,声音却又冷又硬,“你心机深沉,我不得不防。”

“我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倒也不至于用这般卑劣的手段。”连无诀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目光凝着玄青紧绷的侧脸。

她的侧脸线条柔和,下颌线却绷的极紧,耳后的碎发贴在白皙的颈侧,随着她呼吸的起伏轻轻颤动,像落在雪地上的蝶翼,让人想伸手护住。

“况且,以你的修为,即便我灌醉了你,也未必能得手,不是吗?”

连无诀指尖勾着杯底,将自己的酒杯与她的轻轻一碰。

“叮”的一声脆响里,两团荧光先缠成一道淡蓝的光带,又倏地分开,在杯口织出细小的灵纹。

“这样总放心了?”他将换过的酒杯推回玄青面前,指尖残留的灵力让杯壁凝出一层薄霜,霜花落在灵纹上,竟像是给誓纹纹添了层保护。

玄青垂着眼沉默,目光在两杯酒之间扫了三圈。

杯口的灵纹像缠人的蛛丝,淡蓝光芒裹着杯壁,连一点杂质都没有。

那是最纯粹的誓纹灵力,既无附加的束缚咒文,也未掺杂半分杂质,倒像是有人将一片赤诚之心凝成了灵纹,毫无保留地摆在她面前。

她终于抬手端起酒杯,指尖刚触到杯壁,便觉一股微凉的灵力顺着指尖蔓延开来。

像触到了初春的融雪,凉丝丝的,却又带着点暖意,顺着血脉往心口钻。

酒液中的荧光骤然亮起,顺着杯壁爬上来,映得她眼底也泛起细碎的红。

下一秒,漫天枫叶就撞进视野,红得像燃着的火,将天地都染成了暖色。

她与连无诀并肩走在枫叶林中,他手里捏着片枫叶,正低头对她说着什么,唇角扬着温柔的笑意,连眼尾都染上了暖意。

“这酒……”玄青慌忙抬起手,将酒杯稍稍移开,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连呼吸都乱了节拍。

方才的画面太过清晰,清晰到她能感受到枫叶落在肩头的重量,甚至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混着林间的草木气息,在鼻尖萦绕不散。

连无诀看着她微怔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柔和,指尖悄悄蜷了蜷,又松开。

“与你相伴的九日时光,皆凝于这酒中。”他声音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每一杯,都藏着我们曾共度的片段。”

玄青手指微微一颤,酒液在杯中泛起涟漪,那细碎的画面再次浮现:晨光中两人并肩走在山道上,她脚下打滑时,是他及时扶住了她,掌心的力道刚好,既稳又不疼;

暮色里他们坐在山崖边,相视而笑,晚风吹起他们的衣摆,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她猛地将酒杯放在桌上,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重重的声响,像是要将那些翻涌的回忆砸碎。

“我没功夫在这陪你忆往昔。”她抬眼看向他,声音里裹着几分克制的冷,“你这般纠缠不休,说到底不过是想报复柳宗主。当年是柳宗主负了你母亲,负了你,可这一切与柳繁生何干?你若真有不甘,该找的人是柳宗主,为何对着一个无辜之人下手?”

连无诀眸底的光骤然暗下去,方才还挂在唇角的笑意像被冷水浇过,一寸寸敛了去。

周身的空气仿佛瞬间凝住,连湖面倒映的星光都没了波动,只剩下他身上散开来的冷意,一点点漫过桌面,缠上玄青的指尖。

“无辜?”他的声音沉得像来自深渊,每一个字都裹着刺骨的冰,“这世上,又有几人能称得上真正的无辜?柳繁生身为柳沐寒之子,从小在宗门里锦衣玉食,享尽荣光。他既享尽了柳沐寒给的荣华富贵,就应当承担他父亲犯下的罪孽!”

他的手缓缓攥紧,琉璃杯被他捏出细微的裂痕,“我母亲一生凄苦,皆因柳沐寒而起,他既不敢认,不敢担,那我便让他最在乎的人来尝一尝这苦果。我要让他也体会体会,眼睁睁看着最珍视的人没了,是什么滋味!”

玄青看着他眸子里翻涌的恨意,眉头拧得更紧,心口却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泛开细碎的酸。

她分明看到,在那汹涌的恨意之下,藏着难以言说的委屈与痛苦,像个被遗弃的孩子,抱着残破的玩具,在黑暗里独自舔舐伤口,却找不到可以哭诉的人。

“你如此执念,只会让自己陷入无尽的仇恨。”她放柔了声音,语气里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软,像是想拨开他心头的刺,“你母亲若泉下有知,定不希望你变成这般模样,她一定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平安顺遂,而不是被仇恨困住,在痛苦里煎熬。”

“泉下有知?”连无诀低低地笑了一声,可笑声里满是悲凉,像浸了水的棉絮,沉得让人喘不过气,“你可知我母亲当年死得何等凄惨!”

他眸底的冷意忽然裂了道缝,那点藏在深处的脆弱露出来,像坚硬的壳碎了一角,能看到里面柔软的血肉。

可不过一瞬,便又被更深的恨意取代,连带着声音都多了几分颤抖的狠,“她被南荣宛迎用裂魄盏焚得魂飞魄散,连一丝残魂都没留下,哪来的泉下有知?”

他忽然倾身凑近玄青,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得极近,近到玄青能清晰看到他眸子里自己的影子,也能看到他眼底未散的红,那是极致痛苦与愤怒交织的颜色。

“你知道吗?她最后还在喊我的名字,手里攥着给我绣的护符。那护符上的花纹,她绣了三个月,每晚就着油灯绣,眼睛都熬红了,还没绣完……再也绣不完了……”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碾过,带着涩涩的疼:“她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没有,凭什么柳沐寒能在宗门里安安稳稳,过得那样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