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宸的疑惑如同轻烟,在周遭的空气中悠然徘徊,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汇聚于张全身上,静候他的回应。
张全跪伏于地,头颅低垂,面容隐匿于阴影之下,唯余他谦卑而恭敬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我自小无父无母,漂泊于市井之间,是庄主的慈悲,让我得以温饱,有了安身立命之所。”
刘宸听后,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恰在此时,陆洛童温和的话语打破了沉默:“张全,你且起身吧。”
张全闻言,心头猛地一颤,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光芒,缓缓抬眼望向陆洛童。
陆洛童见状,轻轻颔首,给予他一个微妙的肯定。
张全读懂了这无声的示意,缓缓站起身,姿态谦卑,头颅低垂,宛如一尊静立的石像,一动不动地伫在原地。
陆洛童的声音悠长而沉稳,缓缓在空气中流淌开来:“张全,近日来,飞鹰山庄内发生了一件蹊跷之事——柯翔鹰竟神秘失踪,衙役们将整个山庄翻了个底朝天,也未能寻得他的半点踪迹。这几日,他是否与你有所交集,或是藏于你处?”
张全轻轻颔首,声音沉稳道:“大人所言极是。小人表面上是山庄后山树林的管家,那几位亦是负责后山区域各项事宜的管家。我等平日里并不在山庄内安身,而是在后山附近搭建了几间简陋木屋,作为居所,与山庄内的其他管家仆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鲜少在山庄内闲逛。前几日,衙役也曾搜查过那些木屋,只是庄主这几日白日里匿身于铁矿之中,夜晚则悄悄返回木屋休憩。”
陆洛童闻言,轻轻颔首,目光温和却带着几分探究地落在张全面上,“如此看来,柯庄主对你确是深信不疑呢。”
张全听罢,脸上掠过一抹微妙的尴尬,嘴唇微动,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
陆洛童也不催促,只是淡淡地接着问道:“柯翔鹰突如其来,匿身于后山之中,难道未曾向你透露过半分心意或是缘由?”
张全一听,连忙低下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敬畏答道:“回禀大人,庄主的事,小人怎敢轻易置喙。只是庄主提及山庄遭遇变故,五爷不幸离世,小人听后心中惊骇万分,才斗胆多问了几句。庄主他言及自己对此同样一无所知,而今官府与三爷、四爷皆将疑云指向他,认为是他下的手。对于幕后之人的真正意图,他也是一头雾水,故而打算暂且避其锋芒。”
陆洛童闻言,面上掠过一抹讶异之色,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张全,缓缓问道:“他,当真如此言说?”
张全微微颔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重:“正是如此,大人,庄主那日的言辞,确是如此无二。”
陆洛童闻言,眼帘轻垂,缓缓地点了点头,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之中,未有言语。
张全的目光在陆洛童的脸上游移,神色中带着几分忐忑与犹豫。
内心的挣扎如同潮水般翻涌,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萦绕心头的问题:“大人,自昨日庄主离去之后,便再无音讯,不知……他......”
陆洛童静静聆听着张全的言语,尽管对方未曾直白道出,但他已从那微妙的语调中捕捉到了弦外之音。
他以温和却清晰的声音低语:“柯翔鹰,已于昨夜,悄然离世。”
“离世?”张全闻言,一脸愕然,难以置信之情溢于言表,话语不由自主地冲口而出,紧接着,他急切地追问,“大人,这……这怎能可能?庄主他……他怎会……如此突兀地……”
陆洛童的目光温和而深邃,轻轻落在张全面上,缓缓问道:“张全,你可记得,昨日柯翔鹰是何时离去的?”
张全面色微变,旋即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惊涛骇浪悄然抚平,沉吟片刻后答道:“昨日庄主,恰在申时初刻,离开的。”
“申时……”陆洛童轻声重复,声音仿佛被微风轻轻带走,消散在空气之中。
林间清风悠扬,绿叶轻摇,发出细碎而悦耳的沙沙声,宛如自然界的低语。
后山之上,铁矿之处,重重军兵如铁壁铜墙,严守要道。
龙杭身姿挺拔,长剑横握,矗立于人群中央,目光如炬,审视着络绎不绝的军士,他们将刚从铁矿中掘出的铁块与精心锻造的兵器一一运出。
此刻,刘宸悠然踱步,身旁紧随的是沉稳的陈武。
他们的脚步声轻轻响起,宛如远山的低吟,引得龙杭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来。
目光触及刘宸那从容不迫的身影,龙杭连忙双手抱拳,动作间透着一股子利落与敬意:“王爷安好。”
刘宸微微颔首,那轻描淡写的一瞥,仿佛春风拂过湖面,虽不热烈却饱含回应之意,算是对龙杭问候的礼貌答礼。
龙杭见状,随即步入正题,语态中带着几分急切与认真:“王爷,此番我们在铁矿深处及后山密林间,搜罗到了大批未经锻造的原铁,以及一批业已成型、锋利无比的兵器。”
言罢,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几分期待,似乎在等待着王爷的下一步指示。
刘宸的眼眸悠然掠过兵士们搬运出来的一堆堆生铁与兵器,声音低沉而细腻:“这铁矿规模虽巨,却非锻造兵刃之地。毕竟,兵器的铸造需经烈火锤炼,那炽热的高温绝非矿洞所能容纳。他们究竟在何处完成了这些铁器的锻造?”
龙杭轻轻吐纳,语气中带着几分沉稳:“属下适才已对那些铁匠与管事进行了盘问。据他们所述,在那些管家栖身的木屋之下,隐藏着一条隐秘通道,直通向山脚的一家打铁铺。此乃柯翔鹰在山脚私下布置之所,柯翔鹰正是利用此地作为寻觅兵器买家的隐秘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