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甘雨离开了,至于她是怎么从云端之上离开的,这就不清楚了。
邵云收回目光,不再纠结 “伪” 甘雨的去向,转而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戴因斯雷布。
此刻,戴因斯雷布正站在天启马“饥荒”身旁,目光还停留在“伪”甘雨离开的方向。
眼见邵云向自己走过来,他很聪明地没有选择追问那个奇怪女人的身份。
于是,戴因斯雷布径直走向邵云,主动将话题引到了最关键的事情上。
“极恶骑……彻底解决了?没有留下任何隐患吧?”
邵云闻言,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戏谑的调侃道:
“解决了,这次绝对死透了。倒是你,刚才喊‘杀了极恶骑’的时候,嗓门大得快把天空顶都掀了,现在嗓子没事吧?”
戴因斯雷布一听这话,原本严肃的脸颊瞬间泛起一股不自觉的尴尬。
邵云骂起人来,真的是……太厉害了……
他轻咳一声,有些窘迫地说道:“要挖苦就挖苦吧,反正你也没少吃亏。”
“就当……就当是我之前打了你一巴掌的补偿好了。”
邵云这才想起之前戴因为了让他清醒,狠狠扇了他一巴掌的事,之前忙着应对极恶骑,倒把这茬忘了。
不过他也没真的放在心上,毕竟跟断过一条胳膊的剧痛比起来,一个巴掌实在算不了什么。
“行吧,不调侃你了。”邵云摆了摆手,收起玩笑的神色,语气变得轻松起来。
“正事办完了,我们回牧场吧,荧和孩子估计还在担心。”
就在邵云要赶紧带着戴因斯雷布离开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
“哦,对了我们先去找一下丝柯克了,极恶骑刚才那一箭,感觉那丫头是凶多吉少……”
……
邵云翻身骑上了天启马“饥荒”,坐稳后朝着戴因斯雷布伸手。
“上来吧。”
戴因斯雷布握住邵云的手,借力坐上马背。
“坐稳了。” 邵云拍了拍“饥荒”的脖颈,低声下令。“走吧!”
天启马“饥荒”嘶鸣一声,四蹄轻轻一蹬,朝着下方俯冲而去。
高空的风呼啸而过,大有一种自由落体的感觉。
就在这极速下坠的返程途中,那个变的越来越虚弱的“系统”,突然弹出了一个对话框。
【能看见了吗?】
邵云先是一愣,随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吐槽道:
“你可算出来了?这次能赢极恶骑,真是全靠你,全程闭上了嘴巴,没添一点乱。”
“要不然,我可不会这么顺利的解决这一切。”
系统听出了邵云话语中的阴阳怪气,弹出的文字断断续续的,像是信号不稳定。
【我不能…… 你懂的……我…… 算了,过去的事情不想再研究了。】
邵云看着这断断续续的文字,心中的吐槽突然憋了回去。
事已至此,再追究也没什么意义……总不能真在脑海里找个“卸载按钮”,把它彻底删掉。
就当是自言自语的时候,有人能应和一下吧。
“算了,都过去了。”邵云在心里轻叹一声,语气缓和了些。
“现在不说这些,你既然能弹出对话框,那地图功能还能用吧?”
“发挥点作用,给我找找丝柯克那小姑娘在哪,别让我们瞎找。”
系统没有多余的回应。
几秒钟后,一个清晰的地图投影突然出现在邵云的眼前,地图上标注着提瓦特的部分区域(纳塔区域)。
其中隆崛坡南侧的位置,有一个红色的光点正在缓慢闪烁,旁边还附带一行简短的文字。
【丝柯克在……隆崛坡南侧……】
……
纳塔的隆崛坡南侧,丝柯克就躺在一片相对平坦的土地上。
极恶骑那柄蕴含深渊能量的箭矢,精准地贯穿了她的脊柱。
此刻她下半身毫无知觉,只能维持着仰躺的姿势,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她微微转动眼珠,望向湛蓝的天空。
往日里纳塔最常见的流云朵,此刻却成了天幕裂隙的陪衬。
极恶骑爆炸后击穿提瓦特“蛋壳”的那个洞口,如同一个巨大的黑色瞳孔,悬浮在七国都能看见的高空,比天空岛还要引人注目。
尽管身受重伤,意识时不时有些模糊,丝柯克的眸子却异常清晰。
她能看到,那片黑暗中,有无数缕漆黑的气息在缓慢涌动,如同潜伏在草丛中的毒蛇,正死死盯着提瓦特这颗“猎物”,伺机而动。
“提瓦特……还有多久……” 丝柯克的嘴唇轻轻动了动,声音微弱的嘀咕道。
就在这时,一个脑袋突然闯入了她的视野,挡住了那片刺眼的天空破碎的洞口。
丝柯克的瞳孔微微收缩,费力地聚焦视线,才看清来人是邵云。
邵云根据系统导航找到这里时,就看到丝柯克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
那副毫无活力、心如死灰的样子……不会是死了吧?
他伸出手,在丝柯克眼前轻轻打了个响指。
“丝柯克,你还活着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丝柯克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证明她还有意识。
她没有回答邵云的问题,因为脊柱受损,只能勉强的发声道:“我师傅……死了吗?”
开口第一句,问的便是极恶骑的生死。
这份执着,既藏着对极恶骑的恨意,也藏着多年师徒情谊残留的复杂情绪。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察觉,这份“又敬又恨”,早已刻进了骨子里。
邵云看着她眼中那抹强撑着的光亮,心中松了口气。
他没有着急回答极恶骑的结局,而是先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颈动脉,确认她生命体征稳定后,才轻声说道:
“看来你还活着呢,真好。”
丝柯克见邵云庆幸自己活着,清冷的脸庞依旧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说道:“我现在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她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说起极恶骑那一箭时,声音有些颤抖。
“极恶骑那一箭,贯穿了我的脊柱。我知道用深渊力量或许能重塑脊柱,可我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说不定会让我变成深渊魔物……”
“虽然我对深渊力量的忍耐程度比正常人高很多……”
丝柯克的眼神暗了暗,忌惮的说道:“但脊柱是跟大脑相连的,一旦深渊能量侵入脑部,后果不堪设想……我不敢赌。”
邵云听着她嘴里蹦出的这些专业词汇,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左耳进右耳出。
他翻了个白眼,吐槽道:“说实话,你说的这些专业知识……”
“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丝柯克老师,让你给我开个‘深渊与人体结构’小课堂啊?”
丝柯克一听这话,眼神依旧没什么波澜,执着地再次追问起极恶骑的事情。
“你还没回答我呢,极恶骑真的死了吗?”
她太怕了,怕极恶骑像之前那样假死,怕这个笼罩了她这么多年的阴影,会再次从某个角落冒出来,将她重新拖回深渊。
邵云见她反复确认,便再次重重点头,语气无比笃定的回答道:
“死了,彻底死了。他死的时候连提瓦特的‘蛋壳’都被他临死的力量击穿了,他就算有通天本事,也不可能活过来。”
“真的……死了?” 丝柯克低声重复了一遍,瞳孔微微睁大,似乎还不敢相信。
直到看到邵云反复确认后,她紧绷的身体才骤然放松,嘴角竟隐隐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畅快,压在头顶的乌云,终于被风吹散,露出了久违的阳光。
她的胸口微微起伏,第一次在重伤后露出了放松的神态。
她不再去想脊柱的伤势,只是看着湛蓝的天空,声音轻柔地向邵云发出邀请。
“能陪我躺一会吗?就躺一小会,不用说话。”
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面对极恶骑时强装镇定的战士,只是一个刚刚摆脱阴影、想短暂放空的小姑娘。
邵云一听丝柯克要自己陪她躺一会,当即摆了摆手拒绝了,戏谑的调侃道:“为什么?你又不是我老婆。”
丝柯克见邵云不愿意,也没强求,只是眼神冰冷地白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无聊”。
随后,她重新将目光投向天空,声音中夹杂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快乐情绪说道:
“我现在在想,我到底有多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躺在地上,不用想那些威胁,不用怕师傅的责罚,只是单纯地仰望天空。”
小时候家乡被毁,长大后被极恶骑的恐惧控制,在深渊中挣扎求生,她的记忆中似乎从未有过“放松”二字。
此刻极恶骑已死,哪怕身受重伤,她反而第一次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
邵云看在丝柯克是个病号的份上,也没计较她那记白眼,反而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安慰道:
“别这么丧啊,你的脊柱又不是没救了。”
说着,他伸手从腰间的东部传说背包里摸索起来。很快他就掏出了一瓶“特效神奇补剂”。
邵云蹲下身,将药剂递到丝柯克面前,一边拧开瓶口的木塞,一边说道:
“来吧,别说那些丧气话了,张嘴,喝点好东西。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宝贝,能让你好受点。”
丝柯克眼见邵云要给自己喂药,没有丝毫犹豫,顺从地张开了嘴巴。
她能闻到药剂散发出的草药味,还夹杂着难以形容的苦涩,但她没有躲闪,任由邵云将苦涩的药液缓缓送进自己嘴里。
药液滑过喉咙时,那股苦涩瞬间蔓延开来,常人恐怕早已皱紧眉头,甚至反胃了。
可丝柯克的表情依旧没多少变化,仿佛刚才喝下去的不是难以下咽的药剂,只是一杯普通的白开水。
咽下药剂不过十几秒,丝柯克突然微微睁大了眼睛。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脊柱受损的部位传来一阵温热的感觉。
那股暖意顺着脊柱缓缓往下流淌,所到之处,原本麻木的神经渐渐有了知觉。
她的下肢竟然开始有了触感,她能操控自己的身体了!
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她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我的脊柱……好了?!”
丝柯克尝试着动了动脚,发现真的能控制!
现在虽然还不能坐起来,但至少,她不再是那个下半身毫无知觉的 “废人了”。
丝柯克感受着舌头上残留的苦涩,那股味道虽浓烈,却没让她反感。
她细细品味了片刻,能清晰察觉到药剂在体内缓慢流淌的力量,正持续修复着受损的脊柱神经。
她看向邵云,真诚的感谢道:“谢谢。虽然味道很苦,但我能感受到这份药剂蕴含的力量。”
“我的伤好多了,至少下肢已经有了知觉。”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达感谢,没有敷衍,全然是发自内心的认可。
邵云面对丝柯克这难得的温和,反倒有些不适应,他挠了挠头,语气随意地说道:“不用客气,一瓶药剂而已,能帮到你就好。”
说着,他抬起头,对着不远处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不远处的天启马“瘟疫”听到召唤,立刻迈着蹄子快步走来,周身萦绕的绿色瘴气收敛了许多。
邵云打算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他拍了拍“瘟疫”脖颈,示意它靠近丝柯克,对着丝柯克问道:
“你断了的手脚需要我让‘瘟疫’顺便帮你把缺失的手脚重生吗?它虽然看着吓人,修复肢体的效果可是一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