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乐赶到学校时,夕阳正把教学楼的影子拉得老长。
他顺着走廊往体育更衣室走,远远就听见里面传来细碎的响动。
——像是有人在轻轻踢着储物柜,带着点孩子气的烦躁。
推开门的瞬间,彩夏正背对着他,踮着脚够最高一层的柜子。
校服裙摆扫过地面,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和当年被他“欺负”时红着脸跺脚的模样重合在一起。
“够不着就不会等我来?”
凌乐倚在门框上笑,看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忽然觉得那些“谁是第一个”的纠结,在这一刻变得轻飘飘的。
彩夏猛地回头,脸颊泛起薄红:“谁、谁等你了?我就是想看看当年你刻在柜子上的字还在不在。”
凌乐走近才发现,最高一层的柜门上,果然有个歪歪扭扭的“乐”字,旁边还刻着个更小的“夏”,是他当年趁彩夏不在,偷偷用美工刀划上去的。
那时候总爱惹她生气,好像只有看到她气鼓鼓的样子,才能确定自己在她心里是特别的。
“你刻这个的时候,就知道会有今天了?”彩夏的指尖轻轻拂过那两个字,声音软了下来。
“不知道。”凌乐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但那时候就觉得,这柜子得留点记号,证明我们吵过架、拌过嘴,不是清汤寡水的交情。”
更衣室的窗户没关,晚风吹进来,带着操场的青草香。
彩夏忽然转过身,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亲了一下,快得像蝴蝶点水:
“其实我早就发现这个字了,每天路过都偷偷看一眼,怕你哪天后悔了,又把它刮掉。”
凌乐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他低头想吻她,却被她伸手挡住:“等等,我还有话问你。”
“你说。”
“你跟美子阿姨……”
彩夏的声音低了下去,“真的只是长辈对晚辈的照顾吗?我看她看你的眼神,有点不一样。”
凌乐笑了,拉着她往操场走:“美子阿姨是我妈发小的妹妹,小时候总带我去买糖吃。她看谁都那样温柔,你呀,就是醋坛子翻了。”
他指着跑道边的长椅:“你记不记得?有次你跑八百米摔了,就是坐在这儿哭,我把校服脱下来给你垫着,结果被蚊子叮了一身包。”
彩夏的脸更红了:“那时候你还笑我跑不过女生,明明是你故意绊了我一下!”
“我那是想扶你,没站稳才撞到你嘛。”凌乐挠挠头,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给你的。”
是枚银戒指,上面刻着两个交错的字母:L和x。
“上次逛饰品店,你盯着它看了三分钟。”
凌乐把戒指套在她无名指上,大小刚好,“别想太多,不是求婚,是‘专属记号’,跟柜子上的字一样。”
彩夏的眼泪忽然掉下来,不是委屈,是心里那块悬了很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以前总怕自己在他心里不够特别,怕那些“欺负”只是一时兴起,可现在握着这枚戒指,忽然就懂了:
真正的在意,从不是靠“是不是第一个”来证明的。
就像美子阿姨说的,“好的感情是两棵并排的树,根在地下缠在一起,枝叶却各自朝着太阳长”。
她和凌乐,大概就是这样吧。
远处传来晚自习的预备铃,操场上渐渐热闹起来。
凌乐牵着彩夏的手往校门口走,她的戒指蹭着他的手背,凉凉的,却带着让人踏实的温度。
“对了,”
彩夏忽然想起什么,“逛街的事还去吗?”
“去啊,”
凌乐笑着跑起来,拉着她往前冲,“现在就去,给你买最大的!”
晚风掀起他们的衣角,像两只快乐的鸟。
更衣室的柜子在暮色里渐渐隐去,但那两个刻在一起的字,和无名指上的戒指一样,成了谁也抢不走的记号。
原来最好的结局,从不是纠结“过去谁先动心”,而是此刻——你牵着我,我跟着你,不管往哪儿走,都觉得有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