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方沉甯踩着高跟鞋踏入城中一家高级茶馆。
包厢门推开时，一位穿着墨绿色旗袍的女士正优雅地沏茶，腕间的翡翠镯子随着动作泛出温润的光。
“方总，你好。”那女士抬头，眼尾细纹里藏着岁月淬炼出的锋芒，“我是鲁明慧。”
“久仰。”方沉甯在她对面落座，目光扫过对方无名指上深深的戒痕，“您比照片上更有气质。”
陈太轻笑出声，推来一叠文件：“我家老陈最近总夸周小姐…懂事。”
她指尖在某张会所账单上点了点，“连两千多万的粉钻都舍得买。”
方沉甯翻开文件，里面赫然是陈氏医疗的股权质押记录，她挑眉：“看来陈先生很舍得为红颜知己花钱？”
“红颜？”陈太突然从包里甩出部手机，屏幕上正是周金妍挽着某位公子的合影，“这美妇搭的可不止一条船，只不过老陈这里哄得她找不着北。”
窗外霓虹闪烁，方沉甯看着照片里周金妍手腕上的同款粉钻，忽然笑了：“鲁女士想要什么？”
“我只要老陈净身出户。”鲁明慧给她斟了杯普洱，“他不做人，我自然也没必要给他留任何脸面。”
方沉甯指尖轻抚茶杯边缘，抬眸看向对面的鲁明慧：“为什么选我合作？”
茶香氤氲间，鲁明慧垂眼笑了笑，从包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推过去——照片上是年轻时的她站在医疗器械展台前，胸前别着“方氏集团销售总监”的工牌。
“二十七年前，我是你父亲亲自带出来的第一批销售。”她摩挲着照片边缘，“后来为了老陈辞职，跟他白手起家，他当时发誓说绝不会让我输。”
窗外车灯扫过，照亮她眼里的自嘲：“现在想想，男人赌咒时的嘴脸，真是千篇一律的难看。”
鲁明慧从包里取出一支女士香烟，却没点燃，只是夹在指间把玩。
她的声音带着砂纸般的粗粝感：“五年前他包养那个小明星时，我就知道他在外头什么德行。我忍，是因为我还没足够证据。”
她还记得当时浑身湿透的年轻人跪在地上发誓：“明慧，我要是负你，天打雷劈。”
鲁明慧终于点燃那支烟，火光在她瞳孔里一跳：“从她怀孕开始，就记录检查，并且安排人拍照。包括线上问诊，让她承认怀孕，建档也已经查实，录音齐全。”
方沉甯注视着对面这位年近五十却依然优雅的女人，看到她指间香烟升起的青烟在头顶聚了又散。
鲁明慧吐出一个烟圈，烟雾中她的眼神格外锋利，“老陈为了这个‘孩子’，上个月偷偷把公司核心技术的股权转让书都签好了，并且要让我净身出户，钱和孩子都不留给我，他想得倒是挺好。”
方沉甯注意到鲁明慧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明显的白痕——那是常年佩戴婚戒的痕迹，如今戒指却不见了。
目光从鲁明慧空荡荡的无名指上移开，她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鲁女士，您想要的不只是让他们声名狼藉吧？”
鲁明慧冷笑一声，将烟摁灭在瓷盘里：“我要老陈跪着回来求我，然后——”
她抬眸，眼底淬着寒光，“我再亲手把他踹出去。”
她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推到方沉甯面前：“这是陈氏医疗核心技术专利的转让协议副本，老陈签的时候大概没想到，法务部的小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徒弟。”
方沉甯翻开文件，扫了一眼关键条款，唇角微扬：“有意思，这份协议如果生效，陈氏的核心资产将全部转移到周金妍名下的一家空壳公司。”
“可惜啊，”鲁明慧从手机调出一段监控视频，画面里老陈正把U盘交给周金妍，“他千算万算，没算到周金妍转头就把U盘备份卖给了他的竞争对手。”
“您希望我怎么配合？”
鲁明慧从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这里是陈氏三年来所有的财务黑料，包括走私医疗器械、xq、xhGY的证据。”
她顿了顿，“我下周一会向证监会和警方实名举报，但在这之前——”
她看向方沉甯，声音低沉：“我希望方氏能提前做空陈氏的股票。”
方沉甯接过文件袋，指尖在封口处摩挲了一下：“鲁女士，您这是要让他们彻底翻不了身啊。”
鲁明慧垂眸，整理了一下旗袍下摆，笑容冷冽：“老陈不是喜欢玩火吗？那我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引火烧身。”
“鲁女士，这些证据里…有没有涉及周家的部分？”
鲁明慧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她从包里又取出一个U盘，推至方沉甯面前：“这里面有周家二公子和陈氏的往来邮件，包括他们联手操纵招标、虚抬药价的记录，足够吗？”
“足够了。”方沉甯抬眸看向鲁明慧，唇角微扬：“不过，我更想知道周家那位向来谨慎的二公子，怎么会留下这么要命的把柄？”
鲁明慧轻笑一声，从手机相册调出一张照片，画面里周家二公子正将文件袋递给陈老板，背景赫然是某家私人会所的包厢。
“老陈有个习惯，”她指尖点了点照片角落的装饰画，“所有重要会面，都会在监控死角放台录音笔。”
方沉甯将U盘收进西装内袋：“鲁女士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别急，”鲁明慧又从包里取出一张支票，“这里有三千万，算是给方总的辛苦费。”
方沉甯没接，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鲁女士这是…？”
“三千万买周家一个万劫不复，很值当。”鲁明慧将支票推到她面前，指甲在金额数字上轻轻一叩，“我知道方总不缺钱，但这笔钱…”
方沉甯轻笑出声，将支票折好放在鲁明慧的茶杯旁：“这钱，还是留给鲁女士打离婚官司用吧。”
她站起身，拎起文件袋：“至于周陈两家…”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她眼底的寒芒：“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作自食其果。”
鲁明慧望着方沉甯离去的背影，对着空荡荡的包厢举杯，将冷透的茶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