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不是其他,正是借厚泽峰岁月长河虚影横渡而来的石蛮。
那随之掠来的碧虹也陡然一分为五,分别落在周文燧四人以及焰虎身上,快速补盈几人生机;瞬息间,枯槁苍发就重新化作明润青丝,干瘪血肉也重现生气活力,只需妥善疗养,便可安然无恙。
而这对焰虎的效力虽然并不明显,却也护住了其本源所在,没有再继续崩溃消散。
庞大石臂强横擒住两尊年兽,更有磅礴土石道蕴蔓延,将二兽镇压禁锢。
只是,随着四周的宙道气机迅猛暴涨,威势磅礴恐怖,这庞大石臂也在肉眼可见地快速消融衰弱。
掌御道则的强大存在,于岁月长河而言,就好似坚磐顽石于激流大河一样;一旦贸然踏足于此,就必然会遭受汹涌激流疯狂冲刷侵蚀,直至消磨殆尽也。
而像渺小蝼蚁、零落秋叶等等轻小之物,纵然会被滔滔江河裹挟激荡,却因自身弱小,反倒还能于其中安然些许,但也只是些许罢了。
“好恐怖的宙道长河。”
洪钟巨吼于浪涛中响起,便见旋涡深处又探出一只庞大巨臂,一把将周文燧等人握住,随后便向着现世急速遁去,丝毫不敢逗留片刻。
没了土石道蕴的隔绝,那方浩瀚旋涡瞬间就被澎湃浪潮淹没,重新化作滚滚激流,河水浑浊灰白,席卷起无数浪花,映照出世间万物的变更;而方才交锋留下的诸多道蕴痕迹,也在磅礴涛流影响下,尽数消散不复。
而不知过去了多久,岁月长河依旧汹涌不歇,一道虚幻身影却悄然浮现,身形琉璃虚幻,蓝白生辉,更是修长怪异,远远望去,就好似一道幽灵。
其沉默凝望四周涛水,周身的蓝白辉光缓缓强盛明亮,而涛水也随之发生变化,诸多影像一一浮现倒映,更是从中映现出周文燧等人的身影。
只是,一望见周文燧等人身影,那些影像就悄然消散化去,这尊神秘存在也不再显露威势。
“人族承载天命,如今更是为各族所困,还是莫与之牵连为好。”
“不过,这岁辰一族竟然能同人族衍化后裔,倒是可以同族中言说,以此为梁,谋来日大计……”
……
厚泽峰
一尊庞大巨影骤然出现,撼动山岳大地,身躯遮蔽天幕,掌间托举着几道渺小身影,以及两尊狰狞异兽,威压也是磅礴恐怖,震慑四方山岭。
只是,其原本坚磐圆璞、光泽灵韵的巍峨石躯,如今却是黯淡失辉,更有不少石岩化作灰尘,向着苍茫不断飘零,少说需要地脉温养个十年数载,才有望重现明辉。
而峰上那方深邃渊水,也不知是宙道威势渐渐平息不显,还是被石蛮横冲直往而消耗大半,此刻已干涸半数,只留下一方丈大渊池,落于定修阁的断壁残垣之中,寂静无息,深邃澈明,好似无形流华,而椿所变的岁辰兽就遨游其中,如游鱼般遨水潜行。
“吾回去沉睡了。”
石蛮洪声作响,随后便向远处的辽阔湖泽迈去,庞大身躯直冲云霄,更是将云海破开,于天穹形成一道浩荡通道。
至于那两头年兽,则被巨大石柱镇压在厚泽峰的一处山岭深处,另有法阵禁锢封灵,修士看守,现在也只剩下哀嚎嘶吼的气力。
周倩苓微微颔首,心神牵引天元太玄阵,于暗中加重厚泽峰地域禁锢,以防意外再现,旋即望向模样凄惨的周文燧等人。
虚手一张,便是磅礴的翠盈草木之气涌现,其中更蕴含灵水威势,汹涌汇入周文燧等人体内。
霎时间,就好似荒土逢甘霖,几人气息迅猛补盈,流逝的生机也逐渐恢复,已然同遇难前没什么两样;但宙道何其恐怖,就算有生机滋养,几人也或多或少折损了些寿命。
周文燧有火道相庇,所受影响自然最轻,只损了十余年寿元;而周文昊逼凝魂血,动摇性命根本,更是被道蕴余波所侵,纵有生机补盈,也折损了足足五十年寿命,比之凡俗都不如。
半空中,周承明望着面前这一幕,也是不由轻叹。
当年周修煜为族战死,为家族上下所重,周修炀等家老秉公行事,自然不会在补偿上有所克扣;直接就下发了三千点大功,论价值,这些功勋不光能换得一则化基宝物,而且还有千余所剩。
除此以外,厚泽峰也依旧归周修煜一家所掌,定下百年期限,在此期间,山中一切所得照旧分之。
可以说,周家对牺牲族人的体恤已仁至义尽。
只是,家族同族人之间,因血缘而恩重意深;但宗脉小家同子弟之间,又何尝不是因血缘而相连,自然也会发生诸多琐事。
都不说周文昊所在的六宗,光是其一脉所出的亲眷族人,就已然足以将这三千大功吃得一干二净。
这其中,虽然绝大多数是贪心作祟,攀亲缘以谋功勋,但也有不少是不得已而为之。
就如周文昊直系的祖父、叔公等诸多长辈,或是生养相亲的叔伯,还有郑氏所出的一众弟妹,这些皆是周修煜的亲人,体恤功勋自然也有他们的一部分。
因为自身是凡人,所以他们不愿同周文昊争抢,但现在年老命薄了,平庸无能了,周文昊还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老死,看着他们跌落草莽不成。
也正因如此,待一切事物安定,周文昊也修到炼气九重之际,体恤功勋已然不足一千大功,所以才不得不积攒功勋,以换化基宝物。
可以说,周修炀等族老所颁布的功勋制度,有利亦有弊,尤其是功勋可适当赠予,就更是会被有心人拿来钻空子,从而谋夺家族底蕴。
但于家族而言,这一制度永远都是利大于弊!
这可以让宗脉相近,小家和谐相爱,以减少家族纠纷;也可让修士亲近家眷亲人,不至于漠视血情,为无情无义之鼠辈。
在如今的周家,不知多少宗脉、多少小家在齐心合力,每个人都在尽各自的绵薄之力,以供养本脉本家修士登高,即为托举;而这些修士修为有所成,亦会反哺宗脉小家,或为延寿或为得法,即为壮家。
如此,为兴家壮族之根本。
而要是一个家族连本族血脉都不在乎了,修士漠视凡俗族人,漠视血亲后裔,那这个家族就算再强大鼎盛,又同家族二字有何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