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口,就像一道坚固的城墙,直接把李景隆此行前来那若有若无的意图给彻底封死了。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李景隆可是朝廷的人,是朱允炆亲自委任的最高军事长官,他今天来到这里,又怎么可能真的只是以表亲的身份来叙叙家常。
李景隆顿时陷入了一种极为尴尬的境地,他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显得有些僵硬和不自然。然而,在正堂里的几个人似乎都没有察觉到他的窘境,依旧谈笑风生,谈论着一些近日的新奇吃食、美酒,还有美人。至于两军目前的形势,竟然真的一句都没有提及。
整场聊天的节奏完全被朱棣所掌控,他谈笑自若,游刃有余地引导着话题的走向。相比之下,李景隆的话就少得多了,只是偶尔有意无意地搭上两句,而且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仿佛心思完全不在这里。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午膳时间。由于这是一场家宴,所以燕王妃徐妙云、宁王妃张氏,以及袁巧儿都纷纷前来参与。值得一提的是,徐妙云和李景隆显然也是老相识了,两人见面后还能聊上几句,气氛倒也还算融洽。
袁巧儿和张氏两人交头接耳,轻声细语地交谈着,不时还会给对方夹菜,显得十分亲密。而朱楩和朱权则主要负责向李景隆敬酒,虽然他们自己喝得并不多,但却也没有让李景隆少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顿丰盛的宴席终于结束了。饭后,朱棣自然而然地搂住李景隆的肩膀,两人并肩走在前面,有说有笑。朱楩和朱权则跟在他们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几人一同回到正堂,继续喝茶聊天。然而,此时的李景隆却明显有些坐立不安。他此次前来的目的是求和,希望能够与朱棣达成和解。可是,从一开始到现在,朱棣都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这让他心中愈发焦急。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李景隆心想再这样下去,恐怕这一趟真的要白跑了。他下定决心,必须尽快切入正题,否则就来不及了。
于是,趁着朱棣端起茶杯准备喝茶的瞬间,李景隆赶忙抓住这个机会,迅速插话道:“殿下,虽然今日咱们是以表亲的身份相聚,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您一句。您和陛下毕竟是叔侄关系,实在没有必要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啊。依我之见,您不如回京去,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这样岂不是更好?”
朱棣原本正准备品尝一口香茗,听到李景隆的话后,他手中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回应道:“九江啊,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当他派人监视本王,本王不得不在府里吃着猪食装疯卖傻的时侯,他可曾想过我是他的叔叔呢?”
朱棣缓缓放下茶杯,然后用手指着坐在一旁的朱楩,接着对李景隆说道:“还有,当他派遣本王的小舅子去追杀岷王时,他可曾想过岷王不仅年岁比他小,而且对国家还有收复疆土之功?那岷王,同样也是他的叔叔啊!”
李景隆被朱棣的这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现场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朱楩和朱权对视一眼,彼此都沉默不语,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最后,朱棣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道:“罢了,九江,你还是回去吧。替我转告你的陛下,如果他能将黄子澄和齐泰交出来,我便立刻罢兵。”
可以明显听出,朱棣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送客的意味,这无疑是在下逐客令了。李景隆自然也不是愚笨之人,他立刻心领神会,站起身来,体体面面的行了个标准的礼,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开了正堂。
今日的会面与朱楩的预期相比,确实存在一些偏差。他原本以为李景隆前来不仅仅是为了吃一顿饭、喝一杯酒这么简单,然而事实却让他有些出乎意料。最后,李景隆竟然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就匆匆离去,这实在是令朱楩感到有些意外。
不仅如此,朱楩心中始终觉得这次会面有些奇怪,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具体是什么地方让他感到违和,他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毕竟,根据正史的记载,李景隆拜见朱棣时并未得到接见,后来他留下一封信就回去南军大营了。
然而,如今的情况却与正史有所不同。李景隆不仅成功见到了朱棣,但是却如此敷衍地扔下一句话就像只斗败的公鸡一样灰溜溜地回去了。这对于朱允炆的最高军事长官来说,显然是一种不太负责任、不走心的表现。
“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奇怪?”朱楩与袁巧儿牵着手,缓缓地向外院走去。他们边走边轻声交谈着,话题正是今日的会面。
朱楩的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袁巧儿见状,不禁好奇地问道:“你是说李太傅吗?还是说四哥?”她的语气轻松,仿佛并未察觉到朱楩的异样。
然而,正是袁巧儿这不经意的一问,让朱楩心中的疑惑逐渐清晰起来。他突然意识到,那种违和感并非源自李景隆,而是来自他的四哥朱棣!
朱楩停下脚步,转头看着袁巧儿,认真地说:“巧儿,你倒是提醒我了。你不觉得四哥今日有些反常吗?按常理来说,四哥这人做事向来都是有目的的。可他明明说过不愿意见李太傅,却又要他以表亲的身份前来相见。如今见了面,却只因李太傅的一句话,就毫不留情地将他打发走了。你不觉得这其中有些过于蹊跷了吗?”
袁巧儿眨了眨眼,对朱楩的话感到有些困惑。她想了想,回答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我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四哥都说了不想谈论那些烦心事,可李太傅却偏要提,被四哥赶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