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
黄执微愣,继而意正言辞驳斥回去,“我已有未婚妻子,淩白与我犹如亲兄弟,他妹子,自也是我妹子。敬之兄豪爽疏狂,这点黄三自不敢否,但你连日里狎妓,还敢说洁身自好?”
“黄执!”
张敬之一听,恼羞成怒。
在京城等吏部分配这些时日,日日里小宴不断,不是茶话会就是吟诗作对的,有两个相好的伎子怎地了?
眼见二人就要争执起来,许凌白赶紧拉住黄执,转身同张敬之拱手说道,“张兄,并非如此,实则是妹妹不舍与我分开,来日待我有了官身,再同妹妹议亲不迟。”
“淩白兄……,令妹年岁也不小了,还请你这身为兄长的多想着些,来日误了时光,那才是害了令妹。”
张敬之也被旁人拉住,气愤之余,咬牙与许凌白不冷不热说了这么几句。
方才被拉走。
许凌白转身,欲要多谢黄执。
黄执赶紧拦住他,“淩白兄太过见外,张敬之虽说不错,也算长得周正,可这狎妓的毛病……,罢了,表姑娘性情温和,若与淩白兄分开,真嫁入蓟州去,未必不受气。”
毕竟,也没个能耐的娘家。
许凌白连连点头,“是当如此,我也不想着给妹妹寻个高门大户,只求能一心待她,我兄妹自小孤苦,相依为命,吃了不少苦头。”
何况……,被劫之事,天下男人,几个真正不介怀的?
想到这里,低叹一声。
罢了,全由着妹妹所想,不强求也不为难,他这副表情,黄执看在眼里,更觉内疚。
退不了亲事,负不起的责。
唯有干巴巴说道,“放心,淩白兄你定能去个好地方,若留在京城更好,我也让母亲帮衬着相看,定要寻个好郎君,绝不亏待表姑娘。”
许凌白除了多谢,别无他话。
待诗会散了时,有人指着不远处撑伞行走在雪地的男人,喊了一声,“真不能提,这不就是琵琶郎吗?”
宽衣长袖,黑色大麾。
穿在那束发戴冠清瘦的郎君身上,却并不觉得压身,反而增添不少贵气。
他与僮子相伴,撑着油纸伞,缓步行走在山下。
身后一辆黑色马车,不急不缓跟在男人后头。
“倒是好气度啊!”
“就是,虽说隔得远,可也想一睹那面貌,听得说圣上都夸赞过他的乐律歌舞。”
可惜离得远,众人惊呼之声,也传不到满腹心事的宋幼安耳朵里,他走到道路尽头,在宝财的一声声劝道下,方才上了马车。
“公子,可是那大姑娘难为你了?”
午时未到,金拂云与宋幼安约在这道观之中相见,一盏茶的功夫,金拂云撇开四五个丫鬟,宝财也被拒之门外。
道观后院,大雪也盖不住的破败。
道士请了二人入了客室,上了壶热茶,就掩门离去。
宋幼安看着瘸着腿,艰难落座的金拂云,嗤笑不已,“大姑娘而今也是落败的凤凰不如鸡,往日在隆恩寺大杀四方,今日却纡尊降贵,到这地儿来说话。”
冷嘲热讽,金拂云听来也只是淡然一笑。
她往日看不起之人,却一次次的出乎自己的预料,想到这里,非但不生气的金拂云,还亲自提起茶壶,给宋幼安斟了热茶。
“往日之事,是我鲁莽,今儿给宋公子赔个不是,还请你大人大量,宽宥我这妇道人家。”
宋幼安瞧着瓷杯之中的褐黄茶水,唇角微扬,嗤笑起来。
“黄鼠狼给鸡拜年,真正的不安好心。”
金拂云听来,身形微愣,片刻之后才压住怒火,换做一笑,“宋公子,如若只是在嘴上逞强,羞辱我两句,方能换得你好好说话,今日里,我也就认了。”
哟,这般的好脾气?
宋幼安缓缓抬手,抚住脸颊之上的疤痕,尽管疤痕颜色淡了不少,可在白璧无瑕的脸上,依然是显目的败笔。
“今日寻我,何事?”
不想与这虚伪的女人多言半句,宋幼安往后靠坐,大剌剌看向金拂云,要说容貌,金拂云只能算得是清秀,只是面庞饱满,犹如圆月,看上去端庄大气些。
可谁能想到,这样看似豪爽的品相之后,竟是蛇蝎心肠。
“我知你舍不得郡王爷。”
金拂云玉手端茶,浅浅吃了一口,方才慢条斯理说来,如若旁人,被戳破这等羞人的关系,定要恼羞成怒。
可宋幼安早有心理准备,在金拂云差人给他送了个有断裂的龙纹玉带钩,就已经心中了然,金拂云知晓他与贺疆之间的纠缠。
只是……
眼前女子,还真是直抒胸臆啊。
“郡王爷不曾说舍了我。”
宋幼安挑衅的眼神,看得金拂云心中泛出一丝恶心,但她知晓自己在做一件铤而走险之事,如若不把眼前宋幼安拿下,那一切都是空想。
“可若是我进了门,他就是不喜女子,也断不可能再豢养着你。”
金拂云沉声说完,凌厉的眼神,直勾勾看着宋幼安。
“你不过是个坏了名声的女人,入了郡王府,也未必就是说一不二的人。”
至少贺疆是不会让金拂云干涉他这些事儿。
更何况,贺疆不会让金拂云成为第二个雍郡王王妃。
金拂云听来,冷冷一笑,“宋幼安,贺疆是你的,我不稀罕,也不想要。只是如今局势,让我二人捆绑在一起,我知晓前些时日的事儿,损了我的名声,可这世道是男人的,男人若要达成的事儿,名声不好又如何,自会有人替我洗干净。”
“呵!大姑娘倒是聪慧,可惜你跟前能干的人都没了,出门来说话,都得藏藏掖掖,还逞哪门子的能耐?”
金拂云微叹一声,螓首轻摇。
“任何女人入了雍郡王府,都不会为难你,除了我。”
“那大姑娘试试,亦或是在此刻,杀了我了事,如何?”
呵!
金拂云好似听到笑话那般,笑开了怀,“杀你,不必。此一时彼一时,从前我收拾你,是因你为难我的人。而今……,我们应该站在一起,为共同的目的而联手,你说……,是不是?”